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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健保求生存 中國經濟真的不行了?


北京一家兒童醫院外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孩手拿醫院影像科的片子。(2023年11月24日)
北京一家兒童醫院外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孩手拿醫院影像科的片子。(2023年11月24日)
放棄健保求生存 中國經濟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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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一年有成千上萬的人退出醫療保險,中國民眾說,即使面對中共統治集團擁有高幹病房等醫療不公的對待,一般民眾其實還是盡可能地“保著”,只求有一個依靠。現在實在是礙於生活所迫,負擔不起節期升高的保費,不得已才會退出。這也說明了中國的經濟確實是不行了。

中國國家健保局的數據顯示,中國有13億人加入國家補貼的基本醫療保險,但2022年全國基本健保人數比2021年少了1,705萬人,其中,城鄉居民醫療保險的投保人數更是減少了2517萬人。

在中國,醫療保障制度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員工醫保,佔投保人數的四分之一,另一種是城鄉居民醫保,佔四分之三。居民健保是針對農民和移工以及兒童,也適用於許多民營部門雇主沒有為其繳費的員工。相較於國營企業的城鎮職工和退休人員,以及一些民營企業在職人員的職工醫保,居民醫保是比較弱勢的一群。

在上千萬的人退出健保的數據傳出後,關於「居民健保一年減少2,500萬人」的話題隨即登上熱搜榜。有網友說:「誰不想有保障?只是生活很不容易,只能先顧好眼前了。」、「這麼多年了,工資漲,賺得少交得多,減少當然不意外。」但也有人認為:「能交還真的要交,這玩意關鍵時刻真有用,可別賭自己用不著。」

中國民眾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對醫保的不信任和經濟困難,是民眾退保的兩大核心因素。

醫療不公

住在江甦的張先生對美國之音說,不信任的根源主要是中國的人分三、六、九等,在醫保統籌基金的分配下,絕大部分醫保都用於中共統治集團的高幹病房,所以對老百姓而言,這項看似普惠性的政策其實真正能起到救助性的作用並不大,因為一般人小病就在家裡待著,真的遇到大病,能夠把病看好的藥基本上都不在健保補貼的範圍內,而是需要額外自費,只有高幹病房的藥可以全額報銷。

他說,醫療產業化也是一個問題,原本是基本民生保障、具有公益性質的醫療變得非常商業化,以最大利益為取向。前一陣子的醫療反腐敗就有上百名的醫院院長、書記被查,一個院長一繳回就是3億元,一個科室主任吃掉的就是幾千萬到上億的錢,他們“割”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這種醫療不公,誰還相信醫保?人民不是傻子啊!」

張先生還說,近年來失去固定工作的人或改做靈活就業的人太多了,這些人通常會先停掉影響退休金的社保,但一般都會繼續保留醫保,以備不時之需。也就是說,即便知道醫療不公,老百姓還是希望能擁有一點“依靠”,但現在會有這麼大量的人退出,實在是因為生活所迫、沒錢了,依靠不上了,也可以看出中國的經濟確實是不行了。

他說,像他有一位朋友在北京當快遞員,一個月的收入大約4000至5000元人民幣,但必須自己負擔醫保,“在醫保和生存之中,他只能先顧好眼前的生存,放棄醫保。”

經濟所迫

張先生並表示,以江蘇來說,居民醫保每人每月不低於380元,會隨不同省份、城市而異,這對沒有什麼收入的農村而言,光是家裡兩個老人和兩個小孩的支出就要1千多元,如果沒有生病用到,很多人就會覺得“很虧”,不如把錢拿來做眼下更重要的事。

張先生說:「最關鍵的還是這個醫療產業化跟醫療不公平的原因造成的,再加上現在經濟通縮,整個經濟萎靡,種種因素疊加造成大量民眾退保。」金融時報說,安徽省

的一名衛生官員表示,即使地方政府努力阻止居民健保的投保人數持續減少,但是說服農民投保已經越來越困難;安徽省在2022年的居民醫保投保人數已經下降4%。

中國官方給出的解釋是由於參保質量提升,參保數據去重等原因,導致數據上表面參保人數減少,但由於重複參保等情況顯著減少,真實的總體參保人數實際上還略有增加,部分原來參加住民醫保的民眾轉為參加職工醫保,呈現「居民降、職工增」的趨勢。

中國醫護局相關人士也表示,客觀來看,隨著都市化程度的不斷深化,人口老化、少子化的持續發展,可以預見未來居民健保資料在一定時期內會呈現略有下降的態勢,甚至總參保數據也有可能縮小。

中國華中師範大學副教授王超群在一篇關於醫保調查的文章中指出,保費持續上漲、中年居民身體健康狀況較好、醫保受益面窄且不解決大病負擔、高齡老人較低的醫療服務費用支出等原因,都是導致居民健保退保的原因。

瞎折騰

住在南京的淑敏就對美國之音表示,醫保的效用與保障遠遠不足,很難令家屬安心,她用「瞎折騰」、「非常荒謬」來形容。

她說,她的父親患有輕微的阿茲海默症,幾年前摔倒骨折,需要長期住院復健,屬於康復型入院,但他們每半個月就必須轉院,因為醫保轉院是以額度來控制,例如復健病人入院每個月只要超過6000~8000元的醫療費用就必須轉院,而這些費用包含了診療費、藥費、護理費、床位費等全都包含在裡面,費用一到點就必須轉院。

她表示,去年8月政府突然“出了一個壞主意”,要求同級別的醫院不能轉院,以致他們本來在社區醫院裡住得好好的,非得要轉到高級別的醫院去“過渡”一下,然後再回到社區醫院。但其實他們不喜歡去住三甲醫院,因為大醫院的床況非常緊張,人很多、住宿條件特別差,又有很多過度治療的手段,是他們這種康復型病人根本不需要的。

淑敏說,後來轉著轉著,有一些醫院就建議他們不要以康復型病人入院,而是改用阿茲海默症來入院,因為如此醫保額度可以變成2萬2千元。這意味著從前只能住院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可以拉長到20多天、將近一個月再轉院。

淑敏說:「有一個醫院的醫生就告訴我,對於病人來說,身上的毛病越多越好,他們會選擇一個月可以使用額度最高的來入院,所以就變得非常荒謬!」自費比例

提高

她並表示,近年來明顯感覺到政府沒錢了,所以設置種種障礙,提高民眾自費比例。例如她父親用量最大的一種常規用藥從今年開始變成全部自費,他們只好換藥,但醫生說其實原來那種藥的效果還是比較好的。另外還包括健保額度提供的項目越來越少,像是兩年前的復健運動手法本來是一天兩次,現在變成一天一次;物理治療輔助項目也從原本的一天兩次,變成現在一天一次。

淑敏說,這3年來她變的神經很緊張,因為每到了1月份,醫生就會告訴她馬上要實行新的政策,然後多半是從農曆春節後開始實行。但去年起,政策變化變得越來越頻繁,不再是在跨新年度時做更改,而是隨時說改就改,這對老百姓和院方而言,都是措手不及,所以她整個生活都在焦慮和嚴重的不安全感中。

但她也說,儘管如此,“有保還是比沒有保好”,因為還是有一部分的醫療費用是可以報銷的,所以會到退保的程度,肯定是失業、經濟困難,“我也覺得非常能理解。」

台灣智庫副執行長董思齊接受美國之音訪問時表示,中國的居民健保費用在20年間從10塊錢漲到380元,但農民工的平均薪資僅成長24%,持續上漲的保費可能會對某些人構成壓力,尤其是對於農村地區有些成員較多的家庭,更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儘管如此,健保由國家負擔的比例還是比人民負擔得多,所以有這麼多人退保顯現出來的是對於社會保障體系的不信任,因為認為效果有限。

經濟雪上加霜

他說,員工醫保的備用金在3年疫情之下被挪去做別的用途,而居民醫保如果要到大城市去做醫療行為的話,有時還須承擔50%至70%的醫療費用。另一方面,疫情也讓許多企業營運受到影響,而無法替職工分擔醫保;地方政府也因為財政崩潰,所能提供的醫療保障變得越來越有限,民眾的自付額變得越來越高;居民健保也寧願把錢省下來拿去做其他用途。加上中國的納保方式可以等到生病後再去補繳醫保,也讓很多人覺得現階段不用參保,等到生病了再臨時加保就好。

董思齊說:「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說,這個中國自詡為是世界上最大的這一個社會福利的經濟體,但是在這個疫情之後,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難。」董思齊並說,

在中國經濟在下行的情況下,這些選擇退保的民眾通常是為了要把現金拿在手上、不想去做沒有必要的消費,才會沒有能力去顧及以備不時之需的醫保。但這將導致兩個情況,一個是民眾為了要預防之後可能會遇到的一些緊急狀況,所以把錢存著而不願意消費;第二個是手中的現金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多了,所以也沒有能力消費。這都將導致中國的消費更加積弱不振,對中國下行的經濟無疑是雪上加霜,無法往善的循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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