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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宗教中國化”大動作:沙甸大清真寺面臨拆改


佔地12000平米的清真寺已經被鐵皮牆圍起來 (美國之音/柯林)
佔地12000平米的清真寺已經被鐵皮牆圍起來 (美國之音/柯林)

中國雲南省的沙甸大清真寺面臨拆改,幾天來當局已經在大寺週邊圍上了兩米多高的鐵皮牆,並且架起了高聳的吊車。清真寺大門已經鎖上,不准穆斯林進入禮拜,沒有特別許可任何人都不准進入施工現場。目前當地除增加了很多警察執勤巡邏外,更有大量武警駐紮。

中共“宗教中國化”大動作:沙甸大清真寺面臨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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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甸大清真寺圓頂 (美國之音/柯林)
沙甸大清真寺圓頂 (美國之音/柯林)

沙甸大清真寺位於雲南省箇舊、開遠、蒙自三市的交界處。始建於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總佔地面積約2.1萬平方米。

在1975年的“沙甸事件”中,該清真寺被毀。1981年,“沙甸事件”平反後,沙甸清真大寺被重建。2005年,為了滿足禮拜民眾不斷增加的需求,當地民眾自籌資金對沙甸大寺進行了擴建。

沙甸是中國著名的回族經濟強鎮,當地有大型的鎳、鉛、鋅加工冶煉企業。沙甸有穆斯林的歷史超過600年,回族佔全鎮人口的92%。

沙甸在中國穆斯林群體中有很多美稱,如“文化之鄉”、“東方小麥加”。這裡誕生了許多著名的伊斯蘭學者,代表人物有《古蘭經》中文的翻譯者馬堅教授,《古蘭經》學者林鬆教授。

觀察人士原本預期,如果中國當局對沙甸大清真寺進行強拆,勢必引起規模巨大的民眾抵抗。因為五十多年前的“沙甸事件”是中共建政以來,民眾反抗強權取得勝利的代表事件。

雲南沙甸、納家營回民穆斯林是元朝、明朝時期軍人的後裔,文化底蘊深厚,處事剛烈強悍。但是現在,當地穆斯林告訴美國之音,在沒有遇到任何反抗的情況下,中國政府就在沙甸大清真寺周圍快速建起了鐵皮牆,準備實施拆除沙甸大寺標誌性的穹頂。

旅美穆斯林文化學者馬聚 (本人提供)
旅美穆斯林文化學者馬聚 (本人提供)

馬聚:國家恐怖主義界定的“恐怖時代”來臨 民眾反抗已無合法性

旅美穆斯林文化學者馬聚先生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中共用慣用的手段欺騙民眾同意政府拆毀清真寺穹頂。而民眾為何會同意,有幾個大背景:1,在拆除沙甸清真寺穹頂之前,先拆除雲南通海納家營清真寺穹頂,中共的強拆在納家營受到大規模的抵抗,但最後並未保護住清真寺穹頂。

沙甸大寺門已經被鎖起來 (美國之音/柯林)
沙甸大寺門已經被鎖起來 (美國之音/柯林)

中共向納家營派遣了數千的軍警、便衣打壓民眾,之後更是大規模的抓捕民眾,這實際上都是在向中國穆斯林尤其是沙甸穆斯林警告,誰要反抗強拆,堅決嚴懲;2,民眾在一個悖逆的時代,當國家恐怖主義在橫行霸道時,絕大多數中國的民眾是不接受弱者反抗的,這是一個極端扭曲的社會、文化造成的。在中國,任何民眾反抗強權都會被冠以‘恐怖主義’,而當國家恐怖主義界定的‘恐怖主義’被濫用時,無數的悲劇已經在中國不斷上演。民眾已經失去了抵抗強權的合法性和道德基礎。這不是事實本身失去了合法性,而是在這反恐時代的背景下,全世界扭曲認知所造成的。任何殘暴的政權都可以欺壓他們所統治的民眾,而民眾的任何反抗,都會被定為恐怖行為進行制裁。在中國這樣集權、洗腦的社會中更是如此。”

吊車已經架到沙甸大清真寺圓頂上 (美國之音/柯林)
吊車已經架到沙甸大清真寺圓頂上 (美國之音/柯林)

在談到中國政府拆除所有清真寺穹頂後,是否會按照他們所承諾的保留住伊斯蘭經文學校時,馬聚先生說:“雲南從2014年開始推行的‘兩清運動’,已經很清晰地告訴世界,伊斯蘭經文學校是不會被保留的。中共這次全國範圍內拆改合併清真寺的長遠核心目的就是要瓦解穆斯林的信仰,要將過去穆斯林的所有社會組織結構進行瓦解,最終實現同化。”

馬聚先生指出,在強權摧殘人們的信仰和文化,在蹂躪弱勢的普通民眾,在進行文化種族滅絕的大背景下,中共拆除清真寺穹頂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們要拆解的是穆斯林心中的期盼,消滅穆斯林為正義而挺身的勇氣。最終兩三代之內在中國徹底根除真正意義上的穆斯林。

沙甸民眾:除了恐懼 只剩無處安放的無奈和憤怒

沙甸當地民眾納先生告訴美國之音:“武警已經進駐沙甸兩個月,這幾天更多了。政府在教學區的操場臨時搭建了禮拜點,告訴我們可以在這裡禮拜或者去別的清真寺。之前納家營反抗強拆損失很大,幾十人至今還沒有放出來,都是按照尋釁滋事罪拘捕的。我們現在不知道具體需要多久拆改才會完成。群眾看到滿大街的警察、便衣、防暴車,以及突然間出現的很多陌生人,心裡除了恐懼,剩下的都是對現狀的無奈。政府沒有給我們說法,清真寺很快就被圍了起來。”

另一位當地馬女士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大家都不同意拆除清真寺穹頂,可是人家要強拆,而且有錢有勢的人已經不出來說話,普通老百姓能怎麼辦?政府兩年前已經開始準備改造了,派人各家各戶走訪做思想工作,通過威逼利誘,讓人們簽拆除穹頂的同意書。”

根據沙甸當地民眾的觀察,現在沙甸大街小巷隨處可見雲O牌照的警車,一些大型賓館酒店已經滿員,不接受私人訂房。

維吾爾人權人士伊利夏提 (本人提供)
維吾爾人權人士伊利夏提 (本人提供)

伊利夏提:落後集權的殘暴 高科技集權的恐怖

流亡美國的人權活動人士、維吾爾學者伊利夏提對美國之音說:“1975年的‘沙甸事件’是中共政府對伊斯蘭信仰、對清真寺的踐踏和褻瀆,導致沙甸穆斯林群眾進行了絕地反抗,由此沙甸成為了近代在中國殖民統治下穆斯林反抗集權的典型事例。讓人們看到了穆斯林為信仰的獻身精神。所以近期很多人希望能看到沙甸清真大寺通過當地民眾的反抗,最終能夠保住不被拆改。”

伊利夏提指出,中共政權有一個改變,不能被忽視:“1975年時中國是一個落後的集權國家,在技術、經濟、教育等方面,都處於很落後的狀態。而今天的中國是一個高科技的集權政府,在習近平執政期間更是得到了進一步鞏固和提升。”他接著說,比如中共的監視到已經落實到了針對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的監視。只要你有手機,家裡有電器,人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們的網絡監控之下。所以,在這種無孔不入的監控下,人們已經變得不知道應該信任誰,不知道自己和別人的交談是否被監聽,不知道應該在什麼地方說話、聯絡一個人是安全的。在這種大背景下,再現1975年那樣有組織的反抗活動難度巨大。

沙甸網友關注大清真寺 (美國之音/柯林)
沙甸網友關注大清真寺 (美國之音/柯林)

中共一開始以為依靠他們現在這種出動大量軍警進行鎮壓的方式,可以把普通百姓震懾住。因此他們在上個月先以納家營為試點,進行強拆清真寺穹頂,遭到了當地穆斯林奮起反抗,雖然最後當地百姓數百人被無辜關押、拘捕,但中共的這種醜行讓全世界更進一步看清了他們的邪惡。所以在沙甸中共轉換手法,用另外的一種方式對付民眾。也就是全面出動工作人員走訪當地每個家庭,擴大監控範圍。這種監控系統的作用是,發現哪一個人有組織能力,甚至有這種聯絡組織群眾想法的被全部控制起來,或者進行隔離。使他們無法和其他人聯絡,無法把信息傳送出去。當地人生活在極度恐懼中,這種恐懼使大多數普通民眾的抵抗心有餘而力不足。

哈佛大學尤蘇波夫博士:拆除穹頂只是開始 文化滅絕才是最終目的

尤蘇波夫博士 (本人提供)
尤蘇波夫博士 (本人提供)

哈佛大學的魯斯蘭·尤蘇波夫(Ruslan Yusupov)博士從事研究中國伊斯蘭教問題多年,在“沙甸事件”和沙甸穆斯林方面的研究是國際上首屈一指的專家。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尤蘇波夫博士強調,沙甸這座清真寺對於中國穆斯林是很重要的。這座清真寺的前身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被徹底摧毀。現在的清真寺是後來政府批准重建的,而且是在歷經文化大革命期間對穆斯林的暴力鎮壓、羞辱後,中國政府批准重建的第一座清真寺。這座清真寺象徵一個新階段,即中國政府和穆斯林社區關係的和解。

尤蘇波夫說:“在中國共產黨改革開放,多元文化主義和多元文化政策的背景下建造的這座清真寺是多元文化時代的標誌。而今天中國政府拆除清真寺穹頂也是向人們表明,當地人的情感、地方歷史,過去所允許的多元文化政策已經不再是重要的。當前對於中國政府來說重要的是在意識形態上要同化,所有文化都要傾向於與中國漢文化融合,傾向於以強硬的方式處理民族之間的差異。”

沙甸當地人向尤蘇波夫博士傳來的消息稱,中國政府知道會有抗議強拆的活動,如同在納家營一樣。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中國政府竭盡全力確保此類事件不會在沙甸發生。這種事件發生對中共的國際形象極為不利。同時這種事情發生地方的官員往往會受到上級政府的懲罰。

尤蘇波夫告訴美國之音:“據我了解的情況,當地政府已經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以便安撫當地民眾。其中之一是出資搭建了一個新的禮拜場所。其二是在政府官員和清真寺管理委員會接觸中,許諾政府將承擔任何清真寺需要維修方面的花銷。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當地政府在展示這樣一種形象,即清真寺的改建或者拆除只是政府對社區所做的眾多事情中的一件。政府所做的這些表面秀麗的文章,大大降低了民眾對當地政府不滿的看法。從根本上,這是關於社區權力關係意識形態的重構,但它看起來是政府在花大量資金進行修復。”

尤蘇波夫博士接著表示,一個重要的方面需要特別關注,納家營是一個小社區,清真寺周圍只有500名穆斯林。而沙甸總共有十一座清真寺,沙甸大清真寺是其中最大的。所以從2020年開始實施的拆除清真寺穹頂的幾年裡,沙甸其他十座清真寺的穹頂已經被拆除,只剩下沙甸大清真寺。這為當地政府今天拆除大清真寺穹頂提供了一個切入點。即,政府把其他清真寺整改的很漂亮,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民眾可以保持他們的信仰,也可以去清真寺禮拜。而其他清真寺在過去三年所發生的事情,也在某種意義上發揮了有利於今天拆除沙甸大清真寺穹頂的作用。通過當地政府派人近期在沙甸的走訪,當地政府得出結論,大多數當地人已經對於拆除清真寺穹頂沒有反抗意識,只剩下這種強拆是無法阻擋的無奈。

談到中國政府在拆除清真寺穹頂後可能的舉措時,尤蘇波夫博士說:“拆除清真寺穹頂是中共伊斯蘭教中國化五年計劃的一部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計劃即將結束。納家營和沙甸這兩座清真寺在政治上是中國伊斯蘭教的核心和象徵。現在他們被拆改或即將拆改,這是宣告五年計劃結束的標誌。有跡象表明,改變清真寺外在的工程即將結束,但跟拆除清真寺緊密相連的鎮壓政策將繼續,而且可能加劇,尤其是針對未成年人的宗教政策,即如何處理未成年人和宗教的關係。”

尤蘇波夫博士指出,中國政府規定18週歲以下的人不能讀經書,不能參加宗教課程學習,不能進入宗教場所,更具體地說,就是不能學習宗教。這些孩子是現在整個中國社區回族穆斯林的後代。他們的父母非常擔心政府即將出台的某一政策,將會對整個中國穆斯林社區產生長遠影響。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將導致整整一代人脫離他們的宗教。更通俗地說,接下來不是這些孩子能學到什麼,而是政府會通過壓制,他們根本不會有學習的機會。全中國範圍內拆除了清真寺穹頂、摘除了所有清真標誌、關閉拆除了許多清真寺,所有這些跡象都表明,中國政府對中國穆斯林的改造是不會停止的。

美國之音記者試圖聯繫沙甸當地的伊斯蘭教協會和宗教主管部門,但是電話在撥打過程中全部斷線。有知情人士透露,雲南政府為防止當地情況被外界了解、當地民眾接受國外媒體的採訪,國外電話號碼、網絡電話號碼已經被甄別、限制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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