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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日情緒升溫 怕失控中國出手打擊極端言論


在北京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博物館內,一名參觀者走在玻璃地板下展示的二戰期間繳獲的日本旗幟。 (2015年9月1日)
在北京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博物館內,一名參觀者走在玻璃地板下展示的二戰期間繳獲的日本旗幟。 (2015年9月1日)

吉林和蘇州在一個月內分別有美國和日本公民遇襲受傷,在中國社媒平台上引起熱議。尤其是蘇州遇襲事件造成中國籍人員死亡後,仇日情緒急劇升溫。近日,中國多個社群平台相繼出手幹預挑動民族主義情緒的訊息。有評論認為,蘇州事件對中國經濟、外資影響深遠,化解危機已成為當務之急。

上月底蘇州日本人母子遇襲時,校車乘務員、胡友平(中國人)因阻止行凶者登車犯案而身受重傷離世。

事發後,中國網友在網路上展開激烈爭論。有人把持刀攻擊日本公民的嫌疑犯視為民族英雄。有網友則在社群平台上把矛頭指向救人犧牲的胡友平,質疑她是「日本特務」。有人更主張成立“當代義和團”。

年輕人實名露臉攝制反日影片

中國前媒體人趙蘭健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表示,事發後,他在中國網路上發現大量反日影片。攝製者的主要是年輕人,部分人甚至實名、露臉高喊激進口號。

趙蘭健說,這些以“鋤奸隊”作為標榜的年輕人有自己的qq群、微信群,有理由相信,他們的行動不僅有組織,而且獲得當局默許。

趙蘭健說:“他們喊得最響的口號就是『清除漢姦』。他們有大量這種群,每個群的人數由幾千人到一萬多人不等。所謂的‘鋤奸隊’有一萬多年輕人加入,這種社會行為引起外界警覺。主要是‘鋤姦隊’這個詞太敏感。他們的行為即使不是得到官方支持,至少是有中國互聯網管理單位寬鬆的容忍。你想想看,畢竟中國是個擺一張白紙也要被逮捕的社會。”

針對外國人遇襲的爭議白熱化,包括騰訊、抖音、網易和百度等多個中國社交平台近日相繼出手干預。

抖音發公告表示,部分帳號發布宣揚極端排外等錯誤言論,破壞了風清氣正、平和友善的平台氛圍,甚至宣揚極端情緒,為不法分子喝采,平台已關閉多個嚴重違規帳號。

騰訊表示,有個別網友在網路上煽動中日對立,挑釁極端民族主義,分別處置800多條相關違規內容及約60個帳號,視程度採取包括禁言、封號等處置。

百度表示,正密切關注網路異動和行銷炒作亂象,增派人手進行仔細核查,嚴處相關有害資訊和惡劣帳號。

人民日報:仇恨言論不為主流社會接受

官媒《人民日報》的評論文章表示,不會接受個別人炒作“仇外情緒”,發表仇恨言論的行為,這是中國主流社會所不能接受。

旅居美國的獨立政治學者吳祚來接受美國之音專訪時表示,多年來,民族主義一直是中國當局爭取國民支持的手段。

吳祚來說:“用這些東西凝聚對國家民族的認同,轉移社會的矛盾,因為中國社會貧富不均。若它能塑造一個國家、民族共同的敵人,是可以轉移視線的。不少中國人都有這種仇恨心理。只要有釣魚島事件或是關於日本人的什麼事件,馬上就會有很多人上街或網路上大量發布仇恨的言論。他們把仇恨的言論都宣洩到敵人那裡去,反而產生一種愛國的情感。這是共產黨幾十年來一種高明的宣傳方式。 ”

吳祚來說,反日情緒升溫在中國並不罕見,但自媒體盛行後,有網友為了達到“博流量”等目的,會不惜一切代價。

吳祚來說:“升級了。以前更多是情緒衝動,砸車砸商店這些。現在完全是帶有恐怖主義性質的,完全是衝著別人,動用暴力奪別人的性命。這並不是因為這些人更愛國了,現在這個社會很多人失去希望。他們絕望了,就想用正義的方式來表達。很多人在欣賞櫻花的時候,因為穿上了有日本色彩的衣服,馬上就會遭到暴力對待。”

據吳祚來觀察,發佈極端民族主義言論的管道已逐漸“企業化”,甚至具有官方背景。

吳祚來說:“一些地方的學生會、團組織,團員要入黨或勞改犯要減刑,都有表現的需要。據我所知,國內有很多這樣的公司,代理警方或宣傳部門的業務。譬如'六四'到了,它們需要大量的網軍、流量來對這些六四相關的發布者、紀念者進行大量攻擊。這段時間,若它(當局)需要一個億的貼文來進行攻擊的話,就會分包給一些公司。這些人都是有組織的,出現重大事件的時候會惡意攻擊你。這方面現在已形成了一個模式。 ”

有評論認為,中國網路平台相繼出手控制極端民族主義言論相當罕見,不排除是由網信辦甚至國新辦發出正式指令。吳祚來相信,中國當局十分清楚,蘇州事件若處理不當,對中日關係甚至中國經濟都會構成嚴重打擊。

吳祚來說:“現在中國經濟這麼差。日本還有很多企業在中國。如果這些企業大量撤離。10萬個工作機會撤離掉就影響10萬個家庭,甚至影響上百萬人口的生活。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現在中國政府,尤其一些網絡,開始打擊這樣一種惡意炒作,宣傳仇恨的這樣一些自媒體人,滅他們的氣焰。 ”

中國外交部“偶發事件論”令日方不滿

6月25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公開對蘇州事件表示遺憾,並表示,類似偶發事件在世界上任何國家都有可能發生,中方將繼續採取有效措施,切實保護所有在華外國人的安全。

在日本居住超過35年的華人相林對美國之音表示,當地部分媒體對中方的回應表示不滿,尤其是外交部發言人沒有指責或譴責嫌疑人,也沒有對遇襲的日本公民表示慰問。蘇州公安局也沒有公佈嫌疑人的任何資訊。

相林說:“日本人覺得非常不負責任。日本媒體的判斷是,這不是一起偶發事件。這正好是因為中國長期對日本、美國的醜化。中國的抗日電視劇讓中國人覺得日本人非常壞。恐怖攻擊被他們視為愛國行為。 ”

最近數年,日本的製造業逐步縮減在中國的投資。 2013年,日企對中國的投資額約為1.31兆日圓,與2019年相比銳減兩成。

相林說,民族主義爭議無疑將導致本已脆弱的中國經濟雪上加霜。

相林說:“日本人把小孩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日本人企業的工作人員都希望能家庭團聚,讓員工能過正常生活。這樣的話小孩就要讀書。如果家長沒辦法安心讓孩子在這邊(中國)讀書的話,很多人可能就要回來了。針對日本人的所謂加害會越來越多。這將增加日本人企業到中國投資的難度,已經想撤的人相信會撤得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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