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很好奇維權人士在美國的生活, 語言的障礙和習慣的差異都對他們初來美國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挑戰,美國之音記者安琪在陳光誠新書《赤腳律師》發布之際對他進行了電話採訪,講述了一個中國異見人士初來美國的生活。
問: 您 現 在在美國的生活怎麼 樣 ?
答: 我 覺 得我在美國生活非常好啊,沒有 問題 啊,就是本來 對 於美國的生活方面我 覺 得都差不太多其 實 ,只是當 權 者不一 樣 ,最大的區 別 可能在 這 吧。
問 : 現 在主要做什麼工作呢,學 習還 是 講 您 維權 的 經歷 。
答:我當然 現 在就是 說 在我 書 完成以後,其 實 同 時 也在學 習 英文,同 時 在跟美國天主教大學和WISER研究所(WISER INTITUTE)和 LANTOS 基金會 (LANTOS FOUNDATION) 一起合作 對 中國人 權、 自由等等做一些研究。 主要呢 現 在可能面 臨 的一個困 難 就是 語 言的 問題 ,所以 還 在不斷地學英文。
問 : 您 剛 到美國的 時 候有人或者機構 對 您提供幫助麼?
答:那 時 候當然是有。 即使是我在NYU的 時 候也是幾乎是每天都有英文 課,但是呢那個時候說實在話事情實在太多,後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那麼上完課我沒有時間投入更多去在語言上,所以自從這個前年的11月份我又開始重新學英語,這一個階段可以說是稍微專一點吧。
問:當您在中國開展維權活動的時候,您有想過您以後的生活會跟美國聯繫在一起麼?
答:當時呢還真沒有想那麼多,當時只是覺得這種侵權行為是沒有辦法接受的,太明顯了,就像北京地鐵吧,你一個中國 殘疾人的保障法,從1991年就頒布實施了,到03年,十幾年下來了,就連在北京天子腳下,這樣一部明確規定的法律(你知道這個殘疾人保障法呢他有個特 點,更像一個倡議書,真正的法條並不多,但是唯一一個呢,就是說可以應用的比較實際的一個硬性的規定,但是就這樣一個規定在北京也沒有實施),所以覺得呢 這是不可接受的,喊得再響不做是沒有用的,所以我們就想推動他。 這就是北京這個。 那你要說像這個一胎化政策,強制墮胎暴力計生這個事情,那是駭人聽聞啊,這是歷史上都沒有這麼殘暴的。 所以說而且在中國從15大就開始喊依法治國,喊了那麼久到現在為止你共產黨,作為一個政黨可以隨隨便便把政府拋在 一邊,把國家拋在一邊,你自己出來做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而且黨委可以下命令不允許公檢法介入,那麼這麼多人被殺,那麼多人被害我想這是我無法接受的,而 且當時是已經有了這個計劃生育法,法律都寫的很清楚。 那所以我們當時想呢就是不管你共產黨再怎麼不要臉,你的法律是你寫的,公開也是你公開的,那麼現在法律就擺在這你隨便一扔就開始用土匪手段,那我們恐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接受這個事。 所以我們當時就想這樣的事情如果北京哪怕拿法律當那麼一點點事兒,那麼這樣的問題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也應該很好地去處理。 但事實上證明呢這一切的邪惡,元兇就是來自北京,就是共黨最高層,而不是地方政府胡作非為。 不能排除一些地方政府胡作非為,但那也是上行下效。
問 : 您當 時 的 維權 活 動對 您的家人的安全或者生活有 帶 來什麼影響麼?
答:當然 帶 來非常 嚴 重的影響啊,其 實 05年他 們對 我 實 施非法拘禁以後,從8月11號開始,共 產 黨埋伏了很多人在我 們 村子裡,然後把我 們 非法拘禁起來,沒有任何法律好 講 。 那 時 候 還 有人在我 電話還 沒有被掐斷的 時 候打 電話 到家裡威 脅 ,就 說 如果 發 生什麼事情就會 殺 我 們 全家,包括我的兄弟 們 , 這樣 的 電話 威 脅 也都清清楚楚的。 而且當 時 最 值 得一提的就是 說 ,做 這 些 對 我一家 進 行非法拘禁的 這 些人,大家可能沒有想到的就是 說 ,最初竟然是黨政官 員 和公安局 檢 察院法院 這 些警察, 檢查 官,法官, 統統 的把製服脫掉穿上 便 裝在我家周 圍對 我 實 施非法拘禁。 而且有幾個行政庭的法官,甚至庭 長 我都 認識 ,他 們 就在那乾 這樣 的事情。 你 說 一個國家的司法機關,政府部 門 在黨的命令之下可以脫掉制服去做土匪,怎麼能 對這 個國家 實 行法治抱有信心。 這 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個 時 候其 實 共 產 黨就在用事 實 告 訴 我 們 ,不要指望什麼法律,我 們 就是法,所以 這 個事情 發 展到最後呢, 發 展到06年的 時 候我 們 當地的一些 書記們 就面 對 我的律 師 去,要求 調查 ,要求他 們 依法行事的 時 候(在非法 攔 截,非法毆打他 們 的 時 候)就跳出來 說,什麼是法我就是法! 這個場景也讓我想起了當年蒲松齡先生寫的那個公孫九娘的時候寫的什麼是法,我就是王法,那就如出一轍。 所以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讓大家看清楚在專制之下,只要專制這個殼不破,不要指望有什麼法治。 中國法治的核心問題就是說專權者要守法,這個事情解決不了,所謂的法治都是空談。
問:那您現在還有親人在中國麼,您跟他們聯繫方便麼?
答:我的很多親人都在中國啊,我的哥哥們、侄女們還有叔叔們其他人都在那,他們也不同程度的收到威脅、傷害。 我記得他們那個時候就一直在威脅我的親人就說你即使考上學,也不准你上,學校不會接受你們的,種種之類的威脅。 並且呢我還需要跟你談一點,非常重要,就是大家都說文革在中國究竟還有多遠,在05年06年的時候共產黨不止一次的想發動文革,但並沒有發動起來。 我的記憶當中就說共產黨以黨委的名義組織了50多人的一個組,每一個組兩個人然後輪流到我們村,甚至到鄰村的每一個家庭去做動員工作,去煽動民族仇恨,煽動說我是美國的間諜啊,要對他保持距離,劃清界限等等的一系列煽動行為。 當然他們這個煽動行為如果成功,我們的老百姓如果像當年一樣不明真相紛紛過來對我進行批鬥甚至侮辱威脅的話那麼共產黨那邊是最高興的。 所以現在的人民已經不是幾十年前的人民了,他們知道我們做了什麼,事實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他們做了這些事情以後後來這些村民就前腳這些官員們剛走他們就過來跟我們家人說這樣的事情。 所以說共產黨最後這種煽動民族仇恨的手段不成,所以就乾脆從中央高層就撥巨資專門收買這些官員,或者是官員的親 戚,以及在我家鄉就專門找那種在家裡就打爹罵娘的那種混混,那種黑社會,來對我實施這種非法拘禁,因為他們知道這種人才沒有別的顧慮,只考慮錢,所以最後 共產黨就和這幫人結合在一起對我實施了那麼長時間的非法拘禁。
問:那您跟家人還有聯繫麼?
答:喔這個聯繫呢,還有聯繫,但是前一個階段呢曾經在我們打電話的時候就把你電話給切斷了,有時候你說著說著電話就斷了,可能幾天都會打不通。 (所以聯繫還是很不容易的?)對,還是有困難,但是,只是有困難,現在就是說想阻斷我們聯繫已經沒有那時候把我關在家裡那麼難了,那麼有可能性了。
問:現在還有可能跟家人見面麼?
答:現在還沒有這個嘗試去做這樣的事情。 我想這個可能要得我們試了以後才能知道。 我相信呢,從種種跡象來看呢,中共高層一直在想盡辦法盯著我們,而且對我們實施一些其他的手段,當然現在我們還不便深談。
Q:那些方面您會比較想念中國麼?
答:當然對中國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非常想念的,畢竟那是我成長的地方,小時候游泳的河啊小時候爬過的山啊,採過野果的地方啊,這些地方都是非常非常想念的。 特別是家人,這些習慣,怎麼說呢,當然是非常非常想念的。 但是我覺得呢將來中國呢,換種說法就是將來中國自由了,國民不是在某個集團的控制之下,這個日子是肯定能夠實現的。 所以說那個時候我想大家都關心我是不是能夠回到中國,我想,咱們換一個角度來思考,就說中國自由出入的日子不會太久。 有了中國自由出入的日子,我們回中國就不再是問題。
問:新書的主題?
答:我覺得這個呢,我的這本書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回憶錄,就是從我小的時候成長遇到的這些喜怒哀樂,艱難困苦以及各方面事情都有記錄,當然也包括我後來的這個讀書啊,維權啊,以及中共對我的迫害。 所以我特別想強調的就是,通過我這本書,大家其實可以對中國表面上的這種繁榮做一個深深的思考,到底看看70%以上的,生活在農村的中國人民是過的一種什麼樣的日子。 是不是像大家看到的北京上海這樣的,是不是像中共在國外拼命撒錢這麼的富有。 大家可以有一個深入的理解對中國。 最重要的一點呢就是說,中共對於凡是在他認為你會影響到他專權統治的人迫害起來的手段是慘無人道,毫無人性可言的。 這一點是我最想讓全世界能夠清楚認識到的一點。 因為大家都知道中共迫害,因為他做的樣子很像,又有法院又有檢察院,又有法律,大家都以為怎麼樣怎麼樣不會離太遠的,實際上讀完他們對我一家的迫害就會知道,什麼法律在中共那什麼都不是,就是比黑社會還黑的一群邪惡集團。 他們想做什麼從來沒有別的考量,而且法律對他們完全沒有約束,在那個時候,世界各地的人們到東師古去探訪,所帶的金錢財物全被他們搶光,而且被他們毆打,有的人骨頭都打折了。 這些人當然打他們的人我們都不認識是誰,但是中共對此拒絕承認。 所以這樣的一個認識能夠讓全世界認識到這樣一個專制集團的存在對人類是一個多麼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