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四32周年,支聯會首次在《港區國安法》實施之下舉行悼念六四活動。支聯會幾名成員星期日按傳統,到香港大學校園洗刷悼念六四死難者的“國殤之柱”。港大校方日前發聲明,收回學生會對校內設施的管理權,外界關注20多年前由學生會爭取,放置在港大校園內的國殤之柱會否被校方移走。支聯會副主席何俊仁表示,國殤之柱象徵香港大學的言論及表達自由,呼籲校方尊重這個已經成為港大一部份的紀念碑。另一名副主席鄒幸彤表示,國安法下首次洗刷國殤之柱,有特別的象徵意義,希望以行動戰勝恐懼,延續悼念六四的燭光。
國殤之柱由丹麥雕塑家高智活(Jens Galschiøt)製作,共有5座,其中最著名紀念六四屠城的一座高約7米,在1997年完成,上面刻有多個身軀扭曲面容痛苦的人,譴責1989年六四事件的血腥屠殺,悼念死傷者。
支聯會按傳統洗刷國殤之柱並高呼口號
1997年6月4日,香港主權移交前最後一次維園燭光集會,國殤之柱在維園展出,然後由香港大學學生護送往校園,一度被警察在校門外攔阻,在數百名港大學生抗議下,順利將國殤之柱擺放在黃克競大樓平台上。
20多年來,支聯會每年都會在六四紀念日前,到香港大學校園洗刷國殤之柱。今年是《港區國安法》實施之後,支聯會首次舉行悼念六四活動,兩名副主席何俊仁及鄒幸彤與幾名成員,星期日(5月2日)按傳統到香港大學校園,洗刷悼念六四死難者的國殤之柱。
外界關注國安法實施之後,支聯會“結束一黨專政”等五大綱領及口號會否觸犯法例,在開始洗刷國殤之柱前,何俊仁帶領各成員高呼支聯會五大綱領等口號,包括“平反八九民運、釋放民運人士、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中國、民主萬歲、自由萬歲”口號,並為六四死難者默哀一分鐘。
港大與學生會割蓆國殤之柱去留引關注
中國官方傳媒《人民日報》4月中發表評論文章,批評香港大學學生會是要“切除”的“毒瘤”,文章表示港大學生會針對4月15日,香港首次推行“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發表公開信,抹黑學校推行國安教育是“斷送院校自主”、“愧對學士先賢”。
文章批評,港大學生會自北京出手修改香港政制以來,一而再“發聲挑釁”,故意在人大通過修改《基本法》附件、中國國家安全教育日等日子,抹黑一國兩制、破壞憲制秩序,更指稱學生會“囂張氣焰令人髮指”。文章又表示,港大學生會在“底線邊緣”瘋狂試探,“如此學生會已到了非管不可的時候”。
在《人民日報》文章刊出約兩星期後,香港大學教務長上星期五(4月30日)向全體學生發表被稱為“割蓆聲明”的公開信,宣布針對學生會的3項措施,包括收回學生會會室等設施、停止代收會費、停止財務管理服務。港大的聲明表示,學生會的“所作所為給大學帶來違法風險”,必須釐清關係。
港大校方發聲明,收回學生會對校內設施的管理權後,外界關注20多年前由學生會爭取,放置在港大校園內的國殤之柱會否被校方移走。
何俊仁盼校方尊重國殤之柱
支聯會副主席何俊仁回應傳媒提問表示,國殤之柱在港大校園已經豎立了20多年,不只是學生會的資產,他認為是象徵香港大學的言論及表達自由,呼籲校方尊重這個已經成為港大一部份的紀念碑。
何俊仁說:“它(國殤之柱)不只是(港大)學生會的資產,它已經成為一個有象徵意義的一個、在這裡(港大校園)的紀念物品,在港大是一個Monument (紀念碑),是象徵著大學的言論自由、表達自由,這個同香港大學是不能夠分割,不只是學生會的產物,這個是一個紀念碑,已經成為大學的一部份,我相信尊重自由、尊重歷史,它(校方)一定會尊重這個這麼重要的、成為香港大學地標的這個國殤之柱。”
何俊仁表示,支聯會每年洗刷國殤之柱,是很有象徵意義的表達,代表香港人的言論自由,堅持信念,爭取平反六四。
何俊仁說:“亦都是重申我們堅信我們的理念,我們一定會繼續堅持這一個運動,直至到六四得到平反,直至到當年的受害者得到公義,直至到國家(中國)是真的走向、與及落實真正的民主自由及法治,我們香港人、我們中國人是有這個道德的責任是繼續做這個努力。”
支聯會另一名副主席鄒幸彤表示,未收到港大校方回應如何處理國殤之柱,她呼籲校方不要移除這個具有象徵意義的雕塑。
鄒幸彤說:“我們未知道、校方未有任何表態說它會怎樣處理國殤之柱的事,我們會在這裡呼籲校方,香港大學不應該容納不到一支紀念歷史、紀錄真相的國殤之柱,我們會促請校方不要說要移走、要除國殤之柱。”
鄒幸彤:希望以行動戰勝恐懼
鄒幸彤回應美國之音提問表示,國安法下首次洗刷國殤之柱,有特別的象徵意義,希望以行動戰勝恐懼,她說,在未開始洗刷國殤之柱之前,很多人會擔心可能連港大校園都進不來,或者會被禁止走近國殤之柱,但是這次行動證實,只要仍然願意行出來,香港人可以繼續行使應有的言論及表達自由,延續悼念六四的燭光。
鄒幸彤說:“我覺得我們要去行動講給大家知,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我們不可以讓我們的恐懼令到我們甚麼都動不了、甚麼都做不了,其實有些事情我們行了出去,試了那一步發現其實那個空間是在那裡的,而這個空間是要我們自己去開拓出來的,就剛剛都講到,很多人都很擔心,但其實你見到現在我們完成了這件事(洗刷國殤之柱),是可以這樣去做,即是正如我們就算去到六四(紀念日),我們要悼念六四、我們要上街點蠟燭,我看不到怎樣可以犯法。”
傳承中港民主運動歷史
鄒幸彤表示,過往支聯會都是在五四紀念日前後進行洗刷國殤之柱的行動,象徵中國以致香港不同年代民主運動的傳承,由100多年前的五四運動,到32年前的八九民運;到香港7年前的雨傘運動及兩年前的反送中運動,其實一直都有人為了中港兩地的民主去努力甚至犧牲,她說,希望用行動去紀念前人的犧牲,傳承民主運動的歷史。
鄒幸彤說:“我們其實亦是因著這些前人的犧牲,給了我們勇氣,給了我們可以這麼行前一步的一個機會,不能夠忘記,都不能夠被政權去篡改所有這些過往的歷史真相,現在其實香港政府很令人擔心,當然中國政府都是,對歷史的篡改,不讓你講一些真實的事情,扭曲或者用它們的語言去包裝其實民間的抗爭是要(爭取)些甚麼,民間發生過些甚麼事,我們其實這一系列的行動、這一系列的抵抗,就是要同政權講,不要以為你的打壓會有效,不要以為你殺人就完事,人心不死的話我們會堅持去反抗,堅持是會講出真相,而這件事是會、你做了錯的事、你殺了人,是會一直困擾著你,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新任支聯會常委冀挽留八九民運歷史
首次參與洗刷國殤之柱活動的新任支聯會常委、香港社會工作者總工會會長倫智偉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他也很關注國殤之柱會否被港大校方移除,他認為國殤之柱是屬於全香港市民,不應該被移除,他亦擔心國安法之下,今年會否是最後一年進行洗刷國殤之柱活動,他留意到活動進行期間,有很多校內保安人員,甚至便衣警員在場監視。
倫智偉說:“今天的保安,甚至乎我懷疑都有很多便衣(警員)在這附近(監視),如果我們不來可以不可以呢﹖不來可以的,沒問題的,即是不會死人、也不是說不做就很‘大件事’(嚴重),但問題(是)當你一件事情不做、第二件事情不做、第三件事情不做,我相信就慢慢沒有人做下去,亦慢慢沒有人再留意下去,這個我覺得不是清潔,今日的工夫不是清潔(國殤之柱),而是再挽留各位朋友對這段(八九民運)歷史的重視的工作。”
國殤之柱日久失修感唏噓
倫智偉表示,首次洗刷國殤之柱,發現很多日久失修的痕跡,對於能否修復,他感到唏噓。
倫智偉說:“你從近距離蹲下去洗刷,原來我發覺它(國殤之柱)開始有點日久失修的一些痕跡,或者我發覺有一個洞,以及那些銅我們只不過是表面上的洗刷,但是要用一些打磨的(儀)器才可以徹底些去做,當然我很唏噓,為甚麼呢,因為理論上這裡(國殤之柱)的管理是學生會、是香港大學,如果我們要召集眾人和儀器,這樣就不成了,沒理由(在這裡)開工,即是有些打磨儀器的,其實以後如果真的日久失修,誰人做(維修)呢﹖那個洞不是沒有人出錢(維修)的問題,而是有人出錢究竟不是有錢就可以做這些事情,而是要拿到Permit(准許)才可以,我相信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比香港的文物古跡更差,文物古跡都好像有一個古跡辦去處理,但是現在這個(國殤之柱)誰人去處理呢﹖當然我覺得真的很唏噓。”
放置在香港大學校園的國殤之柱,原本是鐵鏽色,自2008年4月30日起,由支聯會和四五行動成員將它漆上橙色,用意回應當年的橙色運動,當日是北京奧運香港區火炬接力日,支聯會發起市民穿橙色衣服抗議,與香港官方穿紅衣形成對比,橙色運動是向權威說不的一種反抗態度,喻意民主自由開花結果。
傳統上除了支聯會之外,香港大學學生會每年都會在六四前後洗刷國殤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