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反送中”遊行集會抗議活動持續了將近三個月,當地的緊張局勢在一些西方國家的華人社區和海外留學生中間也引起了很大反響,世界各地一些高校出現了香港學生和中國大陸學生對峙的場面。部分中國留學生用比較粗俗的方式來表現愛國,開豪車炫富,甚至用不堪入耳的髒話來辱罵對方,引起輿論嘩然。
海外中國留學生有機會接觸多元環境和各類信息,卻以中國官媒作為主要信息來源,這是為什麼?美國之音最近採訪了來自中國大陸的留澳學者馮崇義教授和學生安娜,請他們就部分中國留學生的愛國表現方式及其原因發表評論。
安娜(中國留澳學生):如果你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那種束縛固有思維的教育,很有可能你就即使出去了、換了一個環境,你想問題的方式還是跟以前一樣。你甚至自己都拒絕主動了解外界的聲音,自己主動把外界聲音給屏蔽了。幾乎我所有的中國同學到了澳洲留學以後,幾乎還是通過微信來看新聞,他們很少看英文的。一是英文不夠好,二是自己融入不了主流社會,有些人覺得出國以後其實還是國內好,澳洲還是太鄉下了,不想融入。他們主動不去融入,所以這還是他們的個人選擇。
我覺得原因還是因為他們前二十幾年的教育,就決定了他們現在的思維方式,我覺得他們有資格或者說有資本出國的很多學生都是家庭條件挺好的。他們小時候屬於享受體制紅利的那一撥,我覺得現在有很多海外留學,尤其是家境特別好的,他們自己都是一些既得利益者。他們自己家庭怎麼發家的方式不好評價,他們沒有任何資格批判那些靠自己家庭出去的,因為據我所知,因為我認識的香港同學很少有靠體制,正好在那個風口浪尖上靠政策發財的。
我的同學他們眼裡還是國內一切都好,他們比較像二十歲之前的我。因為二十歲之前的我,所有的課外讀物就是《參考消息》、《環球時報》。他們自己可以通過第一手資源,他們沒有牆,可以了解各個方面,香港真的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寧願去看四五手的中文媒體,他們朋友圈分享的也都是四五手的中文媒體的,分享了之後等於說香港那些年輕人是“暴徒”、是“廢青”,所以看到那些我幾乎就屏蔽了,因為我覺得他們沒有自己的判斷力。正是因為國內這種遊行可能代價比較大吧,所以他們反而不敢,他們就是利用了西方國家對這一類寬鬆的言論自由的環境。
就不止我在澳洲接觸到,我之前在英國接觸的很多年輕人也是這麼暴力。我在英國的同學就有這種狀況,如果遇到一個台灣來的年輕人他們會問,你是哪裡來的,如果只說我台灣來的,甚至沒有說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沒有說我是中國台灣來的,他們就會很生氣,想要跟他們打架。我覺得是這一代年輕人的教養問題吧,一是在家裡沒有道理慣了,在國內橫行霸道慣了,總覺得在國外也一樣。
馮崇義(悉尼科技大學副教授):最近的澳大利亞的學生支持政府抗議一樣,他對華人、對中國政府的形象損害非常大的,對整個中國政府的形象,對整個中國人的形像都是很大的破壞,所以我這邊的朋友都非常憤怒……就是中國無處不展現出來的非常野蠻的一群人,非常野蠻的一個國家,所以我感覺這些學生一個是很可憐、可悲,另一個是很可惡,很可恨。他的可憐可悲,包括他暴粗口,包括他做這些愛國表演,他本身是一個犧牲品。
從幼兒園開始的幾十年的社會化過程,愛國主義灌輸的教育,讓他們喪失了判別是非善惡的能力。因為在海外,他本來有機會去了解客觀的信息來做一些相對合理的判斷。但是他們出來之後,他本身沒有去抓住這樣的機會,來接受新的信息,來提高他的邏輯思維能力,還跟著黨國的宣傳媒體,還生活在那個微信圈、朋友圈裡頭,根本沒有走出去。人身體已經在海外了,但是精神世界還是生活在黨國意識形態裡頭,這個思想沒有走出來。
像他們前幾代人留學生出來都是學習西方或者外面的世界,把比較先進的思想引進中國,那麼現在這些人帶著這個黨文化出來,想污染本地的文化,然後去用這個很骯髒的令人無地自容的語言去辱罵香港學生,在大庭廣眾之中展現出來的跟政府一樣的非常野蠻的一面,所以這是我說的既可悲、又可憐、又可惡、可恨的。
(根據採訪視頻、錄音整理,受訪者觀點不代表美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