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進入第三個月之際,一位每天面對生靈塗炭、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烏克蘭政治人士,仍然時刻休戚與共記掛著遠在他方的香港同路人。在他眼中,香港與烏克蘭是命運共同體,兩地走到今天的境況,國際社會過往安撫威權政府的綏靖政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哈里托諾夫 :烏克蘭與香港兩地緊密相連
香港在俄烏戰爭中的角色,從來在主流傳媒中不會佔有重要一席之地。但對烏克蘭自由民主聯盟(Liberal Democratic League of Ukraine)主席亞瑟·哈里托諾夫 (Arthur Kharytonov)而言,縱然戰火再打得如何殘酷,香港最新的政局境況,他都顯得瞭如指掌;兩地是互相緊連,息息相關。作為“烏克蘭光復香港中心”的主要聯絡人,哈里托諾夫深深感激過去兩個月以來,在世界各地的香港人無私奉獻,慷概解囊,為著烏克蘭被俄羅斯入侵而引起的人道災難,作出各種不同形式的援助。
哈里托諾夫近日接受美國之音粵語組的視頻訪問時,便提到了是香港的朋友首先來電從睡夢中喚醒他,告知俄烏戰爭正式開打。他訴說,香港人的關心源源不斷涌至,除了口訊,更尋求實際協助途徑,如何捐款及寄送物資,希望能發揮力量,為不管是前線作戰的軍人或在後方的補給,提供幫助。
自決意識使兩地緊扣在一起
外界摸不著頭腦的香港與烏克蘭關係,對哈里托諾夫所來說,是緊密相連,更促成了”烏克蘭光復香港中心”於2017年的成立。他解釋,正是有了這種關係,才會有這麼多的香港人,在這次戰爭中站出來,仗義相助。
哈里托諾夫說:“是甚麼使烏克蘭與香港這麼緊扣連結在一起呢?就是自決的意識,自我的認同,我們是烏克蘭人;我們是香港人。我們有自己的文化、歷史與傳統。縱然香港的歷史並非烏克蘭這般悠久豐盛,但香港人有一個清晰與獨特的身份,而這在世界上是非常罕見的。”
就是這種獨特的意識與身份,哈里托諾夫將兩地近年來的遭遇相提並論起來。他指出,早於2014年香港發生“雨傘革命”前,香港追求自由民主的人士已經關心著烏克蘭的命運。俄羅斯吞併了克里米亞半島後,兩地的人民更感覺到國際社會需要聯手對付威權政體的重要性。但他指出可惜的是,國際社會採取了安撫威權政府的綏靖政策,促使事態在這幾年進一步向更壞的方向發展。
哈里托諾夫說:“克里米亞(半島)發生的事情,正在香港重演了。香港的‘港版國安法’(對香港而言), 就正如克里米亞(半島)第二次(被威權政體)再度吞併,或是人為地佔領。這是因為國際社會過去一直對中國政府恐怖地踐踏國際協議(中英聯合聲明)的行為,置之不理。”
國際社會綏靖政策導致香港與烏克蘭走到今天境地
他進一步解釋,就是國際社會這種綏靖政策,鼓勵了中國政府越加大膽,在2014年“雨傘革命”以及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後,於2020年强行實施“港版國安法”,將香港的民主進程完全摧毀。同一政策下,俄羅斯吞併了克里米亞半島後,只得到影響程度有限的制裁懲罰措施,直接鼓勵了俄羅斯走到今天全面侵略烏克蘭的境地。
正因如此,哈里托諾夫說,面對著俄羅斯與中國兩個威權政府,烏克蘭與香港的命運是相連、不可分割。他續說,兩地熱愛民主自由的人士過往都有眾多的交流,他本人也曾接觸過多位香港民主派人士,包括老一輩與新興年青世代的,但礙於當今局勢下,他不便指出他們的真實姓名。
哈里托諾夫 :香港人的痛苦 就是烏克蘭人的痛苦
哈里托諾夫說:“當談到香港與烏克蘭的關係時,特別是在公民社會方面,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同屬支持民主的一方,香港就像是在一個大家庭內。所以香港(正在經歷)的痛苦,其實就是我們(烏克蘭人)的痛苦。”
在這次俄烏戰爭中,除了來自香港本地的關懷外,他特別提到世界各地的香港人也拔刀相助,有親到與烏克蘭邊境接壤的國家如波蘭,當義工協助逃難的烏克蘭難民。在其臉書網頁上,更貼上了在前線打仗的烏克蘭士兵舉起牌子,特地向香港人道謝。
2019年香港示威者拉起弓箭影像 深入烏克蘭人心
面對國家被侵略、生死存亡,香港這幾年政局的發展又可與烏克蘭的命運相比?哈里托諾夫指出,當然俄羅斯的導彈炮火,遠比香港2019年時香港支持民主的示威者所面對的警暴,來得更危險、更殘酷。但他說,烏克蘭人也深受當年香港年青示威者的勇氣所感動,無懼以卵擊石。 他在鏡頭前向記者示範,作出了拉弓箭的手勢,顯示當年發生於中文大學與理工大學的衝突中,這些參與保衛校園的大學生如何感動了他。
哈里托諾夫說:“這些香港人在2019年參與了戰鬥。這是一場非常勇敢的戰役。當然,從戰爭的類型來說,它不可能與(今天的俄烏戰爭)直接相比。但從爭取民主的角度,這種(戰鬥的)精神是一致的。尤其是當我們談到自由意志與為何而戰的層面上來說。”
支持烏克蘭反抗俄羅斯 香港人不需要大鑼大鼓走上街頭
在過去兩個多月,香港鮮有大型反戰示威活動,只有偶然的零星抗議。在剛過去的星期天(4月11日),有數名示威者趁著俄烏戰爭進入第45日,分別到尖沙咀天星碼頭進行“快閃”示威,要求俄羅斯立即撤離烏克蘭。不過,警方派出十多名警員到場監視,警告示威者可能違反防疫”限聚令”。
在3月26日,社交媒體上亦廣泛流傳著一視頻短片,片中顯示兩名身披著烏克蘭國旗的男子被帶進香港的警車中。當時有網民猜測,是否在國安法的新的大環境下,香港人已經不能反對俄羅斯侵略烏克蘭;只能緊跟中國官方步調,必須與俄羅斯站在同一陣線。
哈里托諾夫深韻當中香港人目前面對的苦衷。他坦言,支持烏克蘭不需要大鑼大鼓走上街頭,冒著被香港警方以違反防疫規定的理由,將自己置身險境。他續說,烏克蘭人知道香港人再沒有自由示威抗議的權利,表達支持烏克蘭的方式也不需要體現於陳舊的公開上街活動,烏克蘭人民深感明白此道理。
哈里托諾夫說:“我們都知道現時香港的(政治)情況,是一個非常差的政治環境。我們不需要(香港)人民冒險去支持烏克蘭,因為香港人也有自身爭取自由的戰役。我們是團結一致的。”
烏克蘭人堅守終勝信念面對每一天戰火
返回現實處境,面對每天不知從何方向而來的導彈炮火,除了有著來自香港人以及世界各地的精神與物質上的支援外,維繫著烏克蘭人奮勇作戰的,還有一股終會戰勝的堅定信念。哈里托諾夫解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永不放棄。
哈里托諾夫說:“烏克蘭在與對抗俄羅斯的戰役中,有著一段十分悲慘的歷史。俄羅斯在過往數百年中,在烏克蘭犯下了無數的人道罪行。對烏克蘭人而言,我們有著認同俄羅斯人是敵人的記憶基因。我們都明白歷史,深韻歷史,即使俄羅斯人過去在蘇聯佔領時期嘗試清洗我們的記憶。我們別無選擇,只有冒著性命戰鬥,或是放棄。但我們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