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譴責立陶宛處理移民危機的行為。數以千計的北非和中東移民和難民聚集在白俄羅斯與立陶宛、拉脫維亞和波蘭的邊境交界處,試圖進入歐盟。
中國湖北廣播電視台記者就“立陶宛邊境地區難民遭到立軍警暴力鎮壓的問題”向趙立堅請求置評。
這名記者稱,立陶宛軍警當日據報導“在立陶宛與白俄羅斯邊境地區使用催淚瓦斯攻擊難民兒童”,同時,立陶宛境內的移民難民拘押中心“擁擠、骯髒…難民處境艱難”。
趙回應稱,最近不斷出現“有關立陶宛粗暴對待甚至虐待難民”的報導,並特別強調“婦女、兒童遭受的不公正對待令人氣憤”。
“特別是立陶宛軍警,除了動用軍犬撕咬難民,還居然使用催淚瓦斯攻擊難民兒童,” 趙立堅說。“我們強烈呼籲立陶宛政府遵守《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聯合國《關於難民地位的公約》及其議定書等國際法…立即停止暴力鎮壓行為,保障難民的基本人權,負責任地回應國際社會正當關切。”
趙立堅關於立陶宛在這場邊境移民危機中所扮演角色的聲明部分正確。雖然據報導立陶宛軍警有侵犯人權的行為,但有些指控——例如,用催淚彈襲擊兒童——並未得到證實。趙也忽略不提立陶宛當局已採取行動試圖改善拘留設施的生活條件。
此外,趙對白俄羅斯在煽動這場邊境移民危機中所起的作用隻字不提。他做此聲明的兩天前,中國剛剛因立陶宛決定允許台灣開設代表處而把中國與立陶宛的外交關係降級為代辦級。
但無論如何,立陶宛確實參與了對移民和難民的不當對待。
11月9日,立陶宛議會宣布與白俄羅斯接壤的邊境地區進入緊急狀態,並在那裡部署了軍隊。據路透社報導,緊急狀態授權邊防衛兵使用“精神脅迫”和“適量的肢體暴力”來阻止移民進入立陶宛。
11月17日,曾廣泛報導難民問題的獲獎記者魯斯蘭·特拉德(Ruslan Trad)在推特上發布一段視頻,視頻據稱顯示立陶宛邊防衛兵使用軍犬對付難民。
在這段視頻中,可以看到一隻狗咬了一名裹著睡袋躺在地上的男子。
7月3日,自由歐洲電台/自由電台(Radio Free Europe/Radio Liberty)報導,立陶宛國家邊防局在拘留一群移民的同時發射了催淚瓦斯並鳴槍示警。但沒有報導稱,那起事件中的移民中有兒童。
立陶宛國家廣播電視台(LRT)11月3日報導,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附近的帕布拉德(Pabrade),一個難民收容中心的官員使用催淚瓦斯平息動亂。國家邊防衛隊聲稱,事件發生後,沒有任何尋求庇護者需要醫療救治。同樣,也沒有報導提到那次事件中有兒童在場。
趙立堅和湖北廣播電視台記者就試圖進入立陶宛的難民和移民艱難處境的評論可能是依賴於立陶宛國家和公民社會監督機構的報導。立陶宛國家資助的媒體詳細描述了在立陶宛的難民和移民的困境,立陶宛的政府官員也承認了這個問題。這與北京處理針對自身的人權侵犯指控的方式形成鮮明對比。
10月,立陶宛議會監察員辦公室發布一份報告,稱收容設施中的難民面臨“不人道和有辱人格的”待遇。
報告指出,包括未成年人在內的移民被關在帳篷和其他臨時住所裡,這些地方有時很潮濕,供暖不足,缺乏適當的醫療和藥品,也沒有提供衛生和/或私人衛生間和淋浴設施,熱水和熱食也缺乏。
立陶宛議會監察員辦公室的這份報告提交給了歐洲人權法院、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和歐洲理事會人權事務專員等官員和機構。
據立陶宛國家廣播電視台報導,立陶宛紅十字會曾在7月發布一份報告,當中引述了移民收容中心“嚴重違反人權”和相關歐盟法律的行為。
立陶宛紅十字會這份報告中記錄了移民和難民中出現疥瘡和其他皮膚病的病例。報告中還表示,10名無人陪伴的未成年人和一名孕婦與單身男性一起被安置在一個大棚裡。
立陶宛國家廣播電視台也有報導稱,立陶宛國家邊防局負責人魯斯塔馬斯·柳巴傑瓦斯(Rustaas Liubajevas)承認,他們無法為難民提供“非常高”的住宿質量。
“我們正試圖通過從儲備中撥出額外的資源、額外的資金來解決這些問題,這樣我們就能夠確保提供至少基本的條件,” 立陶宛國家廣播電視台援引柳巴傑瓦斯的話說。“當然,來自紅十字會和其他非政府組織的批評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們正處於極端的情況之中。”
立陶宛政府所做的努力似乎已顯現成果。
10月,立陶宛紅十字會負責人克里斯蒂娜·梅德(Kristina Meide)表示,收容設施的條件已有大幅度的改善。
“作為一個國家,我們克服了最初的危機:移民們有了棲身之所,溫暖的食物,乾爽的床,” 梅德告訴愛沙尼亞的波羅的海新聞社(Baltic News Service)。
立陶宛也被指控存在歧視行為。國家邊防局負責人柳巴傑瓦斯最近告訴《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被抓到的非法進入立陶宛的白俄羅斯人被允許留下來申請庇護。但自8月以來,立陶宛拒絕7000名來自中東和北非的移民入境。
在中國指控立陶宛虐待移民和難民之前不久,立陶宛剛剛決定開設駐立陶宛台灣代表處。中國一貫聲稱台灣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
立陶宛做出該決定後,中國驅逐了立陶宛大使,並從立陶宛召回了自己的大使。
中國外交部指責立陶宛“損害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
加之外部觀察員已有實錄證明,白俄羅斯和波蘭對移民和難民遭受的最嚴重虐待負有責任,所以中國在這場危機中對立陶宛的特別關注似乎是出於政治動機。
10月24日,總部設在紐約的人權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發布一份報告,指控白俄羅斯邊防衛兵對移民和難民實施“暴力、虐待、盜竊和敲詐勒索”。該報告指出,截止撰寫報告時,已有13名移民死亡,“主要發生在波蘭一側”。報告稱,波蘭與白俄羅斯之間“乒乓球式”地把移民趕來趕去的過程中,移民遭受到的各種惡劣條件導致這些死亡。報告也指出,發生在白俄羅斯一側的移民死亡案例因該國不許獨立調查者、國際組織和記者進入而無法統計具體數字。
波蘭安全部隊使用催淚瓦斯和高壓水槍對付移民,其中一些移民投擲了石塊和其他物體。
歐盟委員會在10月份指責白俄羅斯誤導大批移民和難民,發出錯誤暗示讓他們以為能夠順利通過波蘭這個歐盟國家進入歐盟,致使數千名移民被引誘到邊境。
歐盟指責白俄羅斯總統亞歷山大·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刻意製造這場邊境危機,以報復歐盟對盧卡申科政權所施加的製裁。白俄羅斯在2020年8月舉行了總統選舉後,盧卡申科政府對抗議選舉結果的民眾進行了鎮壓。觀察人士表示,那場總統選舉既不自由也不公平。
白俄羅斯政府否認這一指控。
人權觀察的報告表示,“白俄羅斯和波蘭對這場人類危機負有共同責任。”
(同時請參閱美國之音《揭謊頻道》本篇文章的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