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打民間外交牌 能挽救美中關係嗎?

  • 楊明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步入北京人大會堂出席2019創新經濟論壇。 (2019年11月22日)

美中兩國關係目前正處於40多年來的低谷,雙方在國家安全、經貿、台灣、人權、南中國海等問題上存在爭議和分歧。儘管今年6月以來美國四位高官相繼訪問北京,試圖修補雙方關係,防止其繼續呈螺旋式下滑,但是兩國關係似乎並沒有實質和太大的改善。習近平不出席9月在新德里舉行的20國峰會,讓外界矚目的拜習會成為泡影。在失去美中最高層領導人面對面會晤改善雙邊關係機會之際,習近平大搞民間外交,寄望於民間力量能對推動中美關係緩和發揮作用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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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打民間外交牌能挽救美中關係嗎?

大搞民間外交

中國官媒新華社8月31日報導,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8月29日覆信美國史迪威將軍外孫約翰·伊斯特布魯克,感謝史迪威將軍及家族幾代人同中國的友好交往,稱讚美國人民對中國人民的友好情誼。

1942年時的史迪威將軍。

約瑟夫·史迪威(Joseph Stilwell)曾經是美國陸軍四星上將,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曾任同盟國中國戰區參謀長、與當時在重慶的國民黨政府關係密切,曾協助中國訓練遠征軍,開闢駝峪航線,為抗日的國軍供應軍需裝備。史迪威將軍一生中曾五次來中國,累計共生活了12年。

這是習近平在美中官方關係交惡,陷入幾十年來低谷之際再次高調打民間外交牌的最新動態。

今年稍早的7月20日,習近平高調進行了另外一場民間外交活動,在北京會見了剛剛度過百歲生日的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習近平希望基辛格和美國有識之士繼續為推動中美關係重回正確軌道發揮建設性作用。

2023年6月16日習近平在北京會見比爾·蓋茨。

在那次會見一個多月前的6月16日,習近平在北京會見了美國比爾·蓋茨。習近平稱讚蓋茨在中國發展事業中作出的貢獻。習近平指出,中美關係的基礎在民間。

除了會見為中美關係發展作出突出貢獻的美國政界、商界名人以外,習近平還在今年8月22覆信美國華盛頓州“美中青少年學生交流協會”,強調“國之交在於民相親”。習近平說,“中美關係的希望在人民,基礎在民間,未來在青年。”

民間外交在美中兩國關係交往和發展中,在特定的歷史背景和地緣政治氛圍下,曾經發揮了重要作用,首當其衝的當屬1971年4月的“乒乓外交”。歲月流逝,昔日中美兩國關係破冰之旅的乒乓外交已過去半個多世紀,美中這兩個世界上最重要雙邊關係之一的國家,由於在高科技、經貿、人權、南中國海主權,以及台灣等問題上的爭議,目前的緊張關係已跌入建交以來的最低點。

作秀遠大於實效

美國紐約城市大學政治學教授夏明說,在美中關係緊張的今天,習近平想通過沿用毛澤東當時打開中美關係大門的乒乓外交,向國內國際放出點“聲音”來。

美國紐約城市大學政治學教授夏明。(夏明提供)

不過,夏明教授指出,中國通過這種所謂的統戰方法,民間外交,或者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外交,來向世界傳遞出某種信息,其實並沒有什麼效果,因為這些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很多人在美國是沒有影響力的。他說,基辛格這位被中國視為老朋友的前國務卿,是跟中國做生意的一個掮客,在美國恐怕沒有什麼信譽度,充其量美國國務院可能會從他那裡了解一些有關中國的信息。

夏明對美國之音說:“習近平,他不懂美國外交決策的正常程序,同時他不懂美國選民對中國的仇恨。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搞這種統一戰線的外交,老朋友外交,我覺得就是習近平做給中國人民自己看,好像我們還是有所作為,我們還在積極展開外交。但是西方國家這些有名的人物,有地位的人物,比如史迪威將軍的後人,其實在美國,跟中國的紅二代、紅三代是沒有可比性的,即使是羅斯福總統的後人,對美國的政治也沒有什麼直接的影響。所以我覺得,他做這些東西,其實一方面是自己有點面子,第二,給中國的老百姓看看,好像我在全世界還有朋友,我覺得這是一種事倍功半的自我安慰。”

夏明說,習近平的民間外交是在向美國“猶抱琵琶半遮面”,在玩冷暴力。但同時,在外交節節失敗,到處碰壁的時候,他也想向美國傳遞某種溫情的信息,放軟身段,搞一些魅力外交。

空談的民間外交

美國專欄作家、美中關係專家章家敦博士表示,在美中關係緊張之際,拜登總統正在採取措施捍衛美國經濟並捍衛我們的朋友和盟友,但是習近平不希望美國這樣做,因此想要用民間外交削弱美國。

2017年2月15日,福布斯雜誌專欄作家章家敦 (美國之音鍾辰芳拍攝)

他對美國之音說:“他試圖確保民間外交妨礙我們的防禦措施。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麼選擇。習近平不會改變他的政策,這些政策對美國有很大的偏見,在他改變之前,所有這些民間外交都只是空談。”

章家敦說,當前中美之間存在根本份歧。 中國想要分裂鄰國,想進攻台灣,想從日本和菲律賓奪取島嶼,支持朝鮮,竊取美國的知識產權,是芬太尼團夥的幕後黑手。他說,這些根本份歧是民間外交無法解決的,只有中國停止這種不可接受的行為,才能解決這些問題。

習近平利用民間外交向世界傳遞聲音之際,中國外交部星期一(9月4日)表示,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將於9月9日至10日出席在新德里舉行的20國集團領導人峰會。這證實了路透社上週的報導,習近平將缺席G20峰會。這是習近平2012年底上台以來第一次缺席。

習近平為何缺席G20?

旅居美國新澤西州的時事評論員鄧聿文則認為,習近平復信史迪威後代,是在強調民間外交的重要性。但是從中美關係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民間外交對改善兩國關係有作用的話,確實是起著一個特殊的重要性。

中共中央黨校《學習時報》前副編審鄧聿文。(照片取自自媒體“聿文視界”YouTube截屏)

鄧聿文說,對習近平來講,大概他認為跟拜登見面,對兩國關係的改善也起不到什麼效果,雙方過去幾次線上線下的會談和交流,卻讓中美關係越走越壞。

他對美國之音說:“所以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領導人見面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對阻止中美關係的惡化並不能夠起到實質性的作用。所以不如把這樣一個希望寄託在民間,能夠改善一點就是一點。但是在政府層面,基本上可能就是不抱著改善的這樣一個期待。”

朝貢中國 養虎為患

不過,美中關係問題專家章家敦對美國高官朝拜式地訪問中國頗有微詞,指出會談不是改善關係的方法。他說,美國連續派出四名拜登政府高官訪問北京,但沒有中方官員回訪。我們對習近平傳遞的,或者至少他聽到的是,他看到的是,美國認為自己處於從屬地位。

“在習近平來看,美國高官的訪華,就像藩屬國代表乘船遠赴重洋對大中華王朝宮廷朝貢一樣,這讓習近平變得更加咄咄逼人、更加大膽、更加傲慢。 因此,我認為,拜登政府的政策本是出於好意,旨在試圖避免緊張局勢,但實際上卻加劇了緊張局勢。”

章家敦說,拜登政府的政策正在激勵習近平採取更加好戰的行動。他說,習近平缺席本週的亞洲(東盟)會議,也不去新德里參加 G20 峰會,至於習近平是否會在11月前往舊金山,目前仍然是個未知數。他認為,習近平覺得不應該去其他國家訪問,不應該離開局勢可能會很嚴重的國內。在習近平來看,去其他國家訪問會凸顯出他的弱點。

關於習近平是否會出席11月的舊金山亞太經合組織論壇(APEC)峰會,中國國家安全部微信公號9月4日發文稱, “要真正實現‘從巴釐島到舊金山’,美國需要拿出足夠的誠意。”

美中關係問題專家夏明教授說, 習近平必須明白,中國要想擺脫西方國家的圍堵、脫鉤或去風險,獲得經濟發展,獲得美國的資本、技術、產業鏈,不讓美國同盟國聯合在一起跟你中國作對,那麼他就必須要搞清楚,如果他不斷地用意識形態外交破壞美國的領導地位,破壞二戰以來美國為首西方建立起來的法制體系和國際秩序,聯合俄羅斯和伊朗,搞什麼多元世界,與世界發展方向逆向而動,那麼他一定會受到美國的直接反對,西方國家一定會處處跟他為難,美中兩國關係的改善也就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