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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彈級制裁” 歐盟慎重考慮將俄羅斯逐出SWIFT
在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全面軍事入侵後，各界關注西方世界在接連宣布的製裁措施中，為何沒有包括將俄羅斯踢出被稱為“金融核武”的全球銀行間支付系統SWIFT。法國財政部長星期五（2月25日）表示，歐盟在分析啟用這項製裁的作用及後果。也有分析人士稱，SWIFT雖能給俄羅斯銀行帶來沉重打擊，但也可能導致俄羅斯聯手其他國家成立自己的支付系統。
路透社星期五報導，法國財政部長佈魯諾·勒梅爾(Bruno La Maire)表示，在巴黎舉行的歐盟財長會議已經提出要求，讓歐洲央行和歐盟委員會在未來幾個小時內對採取SWIFT制裁的後果進行分析。
德國政府星期五較早時候表示，將俄羅斯踢出SWIFT在技術上很難安排，並將對德國和德國在俄羅斯的企業的交易產生巨大影響。然而隨後德國財政部長在巴黎的會議上表示，德國對啟動SWIFT制裁保持開放態度。
美國總統拜登星期四在白宮宣布了對俄羅斯的新制裁措施，包括對俄羅斯最大的銀行—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和其他四家金融機構的資產凍結；禁止俄羅斯國有企業從美國和歐洲投資人手中融資；切斷俄羅斯一半以上的高科技進口；以及擴大對俄羅斯精英及其家族成員的製裁。但新的製裁措施不包括將俄羅斯從SWIFT國際支付系統排除。拜登表示，該措施仍是一個選項，但目前為止歐洲國家對此尚未形成統一意見。
什麼是SWIFT，它對俄羅斯有多重要
SWIFT是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的英文首字母縮寫。該組織成立於1973年，總部位於比利時布魯塞爾郊外。它是一個為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1,000多家金融機構之間提供信息傳遞服務的機構。去年的日平均信息量為4200萬條，包括支付、交易和貨幣兌換的訂單和確認。
對於美國及其歐洲盟友來說，將俄羅斯從SWIFT金融系統中剔除，將是他們對俄羅斯採取的最嚴厲的金融措施之一，會立即和長期地損害俄羅斯經濟。此舉可能會切斷俄羅斯與大多數國際金融交易的聯繫，包括出口石油和天然氣產生的利潤，這些利潤總共占到俄羅斯收入的40%以上。
波羅的海三國外長周四均呼籲將俄羅斯踢出SWIFT。拉脫維亞、立陶宛和愛沙尼亞都曾經被前蘇聯統治過，現在又都是歐盟和北約成員國。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也致力於將俄羅斯排除SWIFT。
擔心俄對歐天然氣斷供
但德國總理朔爾茨星期四表示，切斷俄羅斯與SWIFT全球銀行間支付系統的聯繫不應成為歐盟對俄羅斯第二套制裁方案的一部分。他說：“非常重要的是，我們要同意那些已經準備好的措施--並為可能需要超越這些措施的情況保留其他一切（選項）。”德國有一半的天然氣供應來自俄羅斯進口，整個歐盟進口的天然氣有超過三分之一來自俄羅斯。
位於布魯塞爾的經濟政策智庫Bruegel高級研究員尼古拉斯·維讓(Nicholas Veron)對美國之音表示，歐洲國家在是否將俄羅斯踢出SWIFT的問題上舉棋不定是因為它牽扯到歐洲多方利益，特別是對俄羅斯天然氣高度依賴的國家，儘管這麼做能夠給俄羅斯銀行構成沉重打擊。
“這裡的一個大問題是，如果對SWIFT採取了行動，它將如何影響到其他問題，例如，關於俄羅斯交付天然氣的討論，這是目前的一個關切，”他說，“這裡面牽涉到各方的（利益）權衡，這或許能夠解釋像德國和意大利這樣的國家為什麼還是猶豫不決。”
俄羅斯是歐洲重要的能源供應國，歐洲各國都依賴SWIFT系統向俄羅斯支付燃氣費用，切斷SWIFT將導致俄羅斯因無法得到支付而斷供天然氣。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時，西方國家就曾考慮過把俄羅斯從SWIFT體系中排除。俄羅斯當時表示，把它從SWIFT中踢出等同於對俄宣戰。一些觀察人士由此認為，把俄羅斯從SWIFT體系中排除等同於啟動了“核選項”。
SWIFT並非制裁“核選項”？
但也有分析人士認為，“核選項”的比喻誇大了踢出SWIFT體系這種制裁的效果，它或許還不如直接對俄羅斯銀行的製裁。同時也在華盛頓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擔任高級研究員的法國經濟學家維讓說，SWIFT只是一個信息傳遞系統，並不涉及跨境資金流動，它不是一個清算系統，也不是一個結算系統，亦不是一個交易系統。
維讓說：“我認為這種'核選擇'的比喻有點不幸，因為，它不會殺死任何人。它會使俄羅斯銀行的日子變得更加複雜，但它實際上並沒有阻止交易的執行和完成。它只是讓一切變得更加複雜，因為當你擁有它的時候，SWIFT是非常方便的。”
維讓表示，SWIFT曾在2012年至2016年將伊朗的大部分銀行排除，這的確給了伊朗經濟很大打擊，但它並未打垮伊朗。
自2014年以來，俄羅斯央行為本國銀行和外國銀行設計了一套俄羅斯本土的金融信息系統SPFS。但那個系統只有大約400個用戶，其中包括僅一家中國的銀行。截至2020年，只有20%的俄羅斯國內銀行結算使用了它。中國人民銀行也在2021年宣布與SWIFT成立一個合資企業，名為金融網關信息服務有限公司，經營範圍包括信息系統集成，數據處理和技術諮詢。這在某些方面被視為中國防止被切斷與全球金融體系聯繫的一項保障措施。
切斷SWIFT或是終極制裁手段
有西方官員和學者擔心，禁止某些國家使用SWIFT反而會鼓勵這些國家尋找替代方案。康奈爾大學商學院金融教授沃倫·貝利(Warren Bailey)便持這種觀點。
“你是否想讓俄羅斯、中國和伊朗成立它們自己的支付系統？”他對美國之音說，“我不認為一個包含中國、俄羅斯、伊朗、北韓和委內瑞拉的支付系統會威脅到世界支付系統，但它會讓這些國家變得越來越孤立。”
中國的SWIFT替代方案—中國跨境銀行支付系統(CIPS)在2021年成功吸引了613家海外的間接參與銀行。雖然CIPS似乎更有條件挑戰SWIFT，但它也有很長的路要走，因為它的規模僅為SWIFT的0.3%。數字貨幣近年來也被常常吹捧為對SWIFT的地位構成挑戰，但它們遠未達到取代SWIFT的程度。
法國經濟學者維讓表示，歐盟並沒有完全排除對俄羅斯採取SWIFT制裁的方案，最終決定要取決於烏克蘭局勢的發展，但他認為祭出全部手段的時刻已經到了。
“24小時之前，我還會說切斷俄羅斯與SWIFT聯繫，其成本和收益的平衡未必是積極的。但現在我已經改變了我對這個評估的看法，我傾向於把他們（俄羅斯）踢出去。”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