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中國大陸一段視頻顯示,江蘇徐州豐縣八個孩子的媽媽楊某俠穿著單薄,脖子上拴著鐵鍊,被鎖在一間老破土房裡。網友說她被“像狗一樣拴著”。這個視頻讓曾被網友讚揚的農民董志民變成了違法犯罪嫌疑人,他養育八個孩子的父愛正能量故事也瞬間反轉。中國農村婦女苦難深重,為什麼這次輿情憤怒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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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豐縣官方3天內發出兩次通報,否認楊某俠事件是人口拐賣,即使如此官媒也出來說遠遠沒有真相,為何輿論不買賬?網友說,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會最後一次,農村婦女人間煉獄的楊某俠事件是否就是當今中國社會的不治之症?
作家賈平凹曾說,從法律角度販賣人口是不對的,但村子的男人們也是值得同情的。他不買媳婦,就永遠沒有媳婦,這個村子就消亡了。這種觀點是否站得住?
旅美人權活動人士向莉表示,中國官方對這一事件的通報是在“打太極”,顯示地方政府的不作為甚至是包庇。
她說:“從官方的角度來說,我認為,中國官方具有一個非常強大的數據庫,或者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強大的數據庫。他們有全國人民的很多信息,包括住址、姓名、家屬親戚關係。他們還建立了一個相當健全的拐賣兒童婦女的網絡,有很多DNA記錄在案。對官方來說做一個被拴起來的這個女性的家庭住址來由是非常簡單的,他們把信息輸進去後,所有的信息一目了然。他們還可以用DNA比對,從比對的情況看這個女性的家族關係。因為DNA數據可以看到這個家族樹(族譜),包括遠房表親、近族,都能找到,這是很簡單的。但是官方不作為,甚至在包庇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他們不作為,導致大家猜測,各種各樣信息的不完備。包括這個女性可能是從1998年就被拐賣,然後被迫結婚、生孩子,可能當時就有精神病患這樣一個情況。她是怎樣結婚的?是否涉及到強姦和販賣人口?這對官方來說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但他們不作為,並且包庇隱瞞。”
徐州豐縣官方3天內發出兩次通報,否認楊某俠事件是人口拐賣,但旅美人權活動人士向莉認為,該事件具有明顯的拐賣特徵。
她說:“我認為判斷拐賣這件事情是非常簡單的。比如這個女士是哪一年到的這個村子?什麼時候結婚的?結婚證在哪裡?如果不是拐賣,她的親屬在哪裡?很容易能夠找到。但是20多年沒有去找,並且八個孩子的父親也說,他希望找到這位女性的直系親屬和家屬,但是都通通沒有去做。為什麼不去做?是因為他們想掩蓋被拐賣這件事情本身。如果沒有拐賣這個事情,他會很積極的去尋找。因為現在信息網絡都很發達,八孩父親可以抖音直播來做點事情。他為什麼不可以去找?就是因為想掩蓋被拐賣這件事情。政府也是不作為,包庇縱容,通通在掩蓋這件事情。如果他們去做的時候,發現是被拐賣,政府肯定要被追究。他們怕被追究,所以不放任何信息。這是我的一個推測。”
人權組織“中國婦權”創始人張菁長期關注中國的婦女權益問題。她曾多次參加美國國會聽證會及聯合國婦女非政府組織年度研討會,為中國婦女現況發聲。
她表示,婦女被拐賣、做童養媳、被禁錮、強迫生孩子、被強姦、做性奴等等,在中國早就是非常普遍的現象了,這些被拐賣的婦女很多都被折磨至精神病。她說:“她們很多人一個統一的特徵就是'被精神病',因為長期的關押、長期的禁錮和做性奴,你不精神病都要精神病了。所以這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並不是現在才發生的,包括現在的八孩母親。”
她指出,有幾個原因導致此類嚴重侵犯婦女權益事件在中國層出不窮。她說:“第一在中國農村,很多家庭因為計劃生育(政策)將近40年,他們總是要男孩,就把女孩生下來就弄死。所以在廣大農村,光棍村多的很,男的多女的少。學者說中國有4千萬光棍兒不能結婚,這個時候當然對女性的需求就很大。這是什麼造成的呢?是政府將近40年的一胎化政策造成的。第二就是貧困落後,山村里面落後,窮鄉僻壤,所以有了女孩就嫁出去,但嫁不出去那些男孩兒。他們對要找媳婦的需求量也很大。可是又有貧窮因素在裡面,所以找不到老婆就偷、搶、拐、買,什麼事情都做。這裡面涉及了違法,但政府的懲罰也不嚴厲。就算有法律條文的規定,下面的村幹部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可能他們都是親戚。特別是比如說有一個女性在被禁錮起來輪奸的時候,很可能就有村幹部參與。我們親自採訪的一個案件,就是那個女孩13歲的時候,被當地村里面的一個乾部,還有他家中是鎮裡面乾部的男子強姦。後來她的奶奶被氣死,很慘的經歷。但是你揭發出來怎麼辦呢?公安人員來了以後,只是說還要繼續這樣的生活。所以就算我們普通民眾揭發出來,我們是老百姓,沒有執法權,有執法權的是政府。”
八孩母親的事件被曝光後受到了中國輿論和網民的廣泛關注。張菁表示,該事件有助於提升整個中國社會對婦女權益的關注度。
她說:“這件事情發生了以後,特別是那張鐵鍊拴著脖子的照片,實在是刺激人們,有一點點良心、人性的人都受不了。這是輿論炸開鍋的一個主要原因。另外馬上奧運就要到了,這也是一個社會問題轉移政治問題、奧運大事的方法。中共官方一貫喜歡這種轉移觀眾視線的做法。但不管怎樣講這件事情曝光了,是我們最樂見的,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改進。從這幾個官方聲明文件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們是不能自圓其說的,簡直千瘡百孔。從任何一個角度,這個所謂的八孩爸爸就是一個罪犯,還有更多的是協同犯罪。鎮裡面、村里面、公安、計生、民政,他們都是一種協同犯罪。”
旅美人權活動人士向莉也表示,希望這一事件能夠有效推動中國對婦女兒童權益的保護,特別是從司法的層面上,因為目前的法律對相關的侵犯行為處罰力度不足,不能夠形成有效的震懾作用。
她說:“我認為這個法律非常不健全,甚至是對婦女權益造成了嚴重侵害。因為很顯然,做為一個自然人,所謂的法律是要保護婦女兒童。但是這個法律恰恰沒有對婦女兒童進行很好的保護。甚至販賣婦女的人所受到的刑罰是三年以下,等同於販賣兩隻鸚鵡或者販賣20只蛤蟆。那麼人的價值在哪裡?做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你怎麼來保護婦女兒童的權益?這都是一個很大的問號。如果你真的在乎婦女兒童的權益,就應該把刑罰提高,至少應該提高到十年二十年,因為這涉及到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如果這些問題不解決,那麼婦女兒童的權益永遠得不到有效的保護。我覺得這個事情相當嚴重,這一次我希望這件事情的發聲以及輿論的推動,法學教授的參與,讓我們對婦女兒童權益的保護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美國之音記者尹暄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