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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新創公司Open AI2月中旬發表人工智能(AI)模型Sora,這是一款輸入文字就能自動產生影片的產生器,且因影像模擬度極高讓全球驚艷,也在中國引發熱議, 連中國國務院國資委也大呼要立刻進行AI專案行動。 對此,分析家表示,中國生成式AI發展,除受限於美國芯片禁令的不利因素外,中共對境內言論自由的嚴格管控也會限制研發人員的創意想像空間。
中國官媒央視2月26日在綜合頻道開播一部名為《千秋詩頌》的動畫片,據介紹,這是中國首部透過AI人工智慧技術呈現中國水墨畫風的文生視頻動畫,而且綜合運用可 控製影像生成和人物動態生成等最新技術。
Sora發布後 中國瀰漫AI焦慮
對此動畫,央視高度重視,中宣部副部長兼央視總台長慎海雄特別出席2月23日的啟播儀式,並為該台剛成立的人工智能工作室揭牌,就時間點而言 ,僅晚於Sora生成器發布短影片的日子不到10天,叫板意味濃厚。
不過,中國官媒新華社2月28日對比分析稱,相較於Sora逼真的視覺效果,《千秋詩頌》的AI動畫略顯稚嫩,背景模糊、人物動作連貫性也不足,這代表中國自主 研發的視訊生成模型「與世界先進技術仍有一定差距」。
除了官媒關注,據人民網報道,中國國務院國資委2月19日也以「AI賦能,產業煥新」為題,召開中央企業人工智能專題推進會,將人工智能形容為中國推動「高 品質發展」的必然條件,要求中央企業加快佈局、加快建造一批智能算力中心。
對此發展,台媒《聯合報》2月23日形容,Sora衝擊波已在中國燒出“四把火”,不僅中共高層、官媒熱議,市場還大肆炒作所謂的“Sora概念股”,範圍遍及影視、廣告及動漫等多個產業鏈。
最有爭議的是,Sora雖橫空出世,目前只發布了測試短片,還未有任何上市計劃,但是中國網絡即已湧現Sora相關的各式教程和學習資料,而且漫天叫價,其中有中國“ AI教父」之稱的李一舟號稱光靠賣Sora課程就賺了5000萬人民幣,引發爭議。
澎湃新聞就痛斥,這些課程利用大眾對新科技所衍生的恐慌和焦慮感來「割韭菜」斂財,尤其微博上「不學AI,短期內就會失業嗎?」一度成為熱搜話題,更 凸顯這種焦慮感。
對於Sora引發中國社會的AI焦慮感,身兼全國政協委員的科技公司360創始人周鴻禕2月23日在接受《環球日報》採訪時坦言,中國現在要開發出一個超過GTP4的通用大模型很難 ,也就是Chat GTP聊天機器人的升級版,但他認為,只要中國借鏡國外的開源成果和公開發表的論文,找對應用方向,或可於一兩年內追上。
不過,這樣的說法遭到不少微博網友吐槽。 有人回說:“兩年才抄差不多?人家早跑遠了”,另有人諷刺地說:中國“一直在抄襲,一直未超越”。
中國AI「缺芯」算力落後是頭號難題
在台北的台灣人工智慧實驗室創辦人杜奕瑾指出,資料收集、演算法跟算力是人工智能發展的三大支柱,中國在面對外國各種技術突破時,往往是由政府主導,召集科技大廠一起 學習追趕。 但就AI科技領域而言,這種由上而下的發展模式雖有助於業者透過政府大量收集數據或網羅AI人才處理演算法,卻無助於解決中國科技產業面臨美國卡脖子、難取得 高階晶片的困境。
他說,以中國現行國產中低階晶片所能產生的算力,或足以建立經預先訓練、能執行部分任務的基礎模型,但隨著AI擴及不同領域的應用發展,將需要更強的 算力,此時,晶片的迭代更新和數量若落後,將成為發展軟肋。
杜奕瑾告訴美國之音:「(美國對華)晶片的製裁會不會影響到人工智能發展?其實,(中國)還是能發展,但是會不會影響到人工智慧發展的速度跟未來產業的應用, 當然答案也是肯定的。”
中國言論審查 限制生成式AI創作
另外,觀察家說,政治體系也會影響人工智能的發展。 全球近年積極發展人臉辨識、車牌辨識等人工智能技術時,中國政府挾其制度優勢,在犧牲考慮民眾隱私的情況下,提供業者海量數據,助其快速成長,甚至能出口相關用於 “維穩 ”的技術。
但隨著創意度更高的生成式AI掀起下一波熱潮後,杜奕瑾說,現在是想法越自由、越多元化的團隊,才能快速開發出吸睛並符合國際需求的產品。 反觀在中國,業者多受政府主導,也有較多顧慮和政策忌憚,其發展方向也趨向單一。
另一位台北AI專家、工研院產科國際所研究總監楊瑞臨也說,Open AI早在2015年創立時就廣徵人才,著手研發,並且大量購買具AI算力的圖型處理器(GPU) 運算大模型,累積深厚底蘊後,才自2022年起陸續發表Chat GPT聊天機器人跟Sora等模型。
相較之下,中國的百度等大企業遲至Chat GPT公佈後才急起直追,而且聲稱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做出生成式的AI大模型。 他說,中國雖AI人才濟濟,但在體制壓力下,為了追求快速達成任務,開發出的產品不紮實,有些甚至只是“套殼”,也就是,借用外商產品的底層算力來包裝成自家產品。
此外,楊瑞臨說,中國嚴格管控言論自由,更為生成式AI研發人員帶來發展障礙,例如中國版的AI聊天軟體,須屏蔽官方嚴禁的網路敏感詞,因此,生成文字或影像的創意度就 會受到扼殺。 換言之,就算Sora自動生成影片的功能強大,在中國官方越來越緊縮的審查紅線下,創意也恐受限。
楊瑞臨告訴美國之音:「現在中國有多少的電視劇跟電影拍完以後,都不准上架。(就算)生成了很有創意的影帶(視頻),(沒有)通過審查通通不能上。它( 中國)現在境內的整個社會的創意、藝術的創意都在(被)打壓,這個工具就更幫不了這些人的忙。”
楊瑞臨說,以中國14億人口的龐大市場,加上底蘊深厚的中華文化,頗有潛力開發出面向全球華人、獨特的華語大模型,但中國專制體制不斷抵銷開發者的創意,也讓生成 式AI的發展變得更加困難。
在台北的中華經濟研究院第二研究所副研究員戴志言也說,歐美國家對於AI演算法的限制主要是篩選未成年人不宜的分級內容,對於意識形態和言論自由不會多加干涉。
反觀中國,他說,人工智能科技從一開始就被官方用來作為在城市監控群眾的工具,就連TikTok(海外版抖音)等視頻社交軟體也很快成為官方大外宣和認知戰 的利器,因此,未來中國的生成式AI產業恐和西方民主國家走向不同的發展路徑。
在此前提下,戴志言分析,中國就算自行研發出成熟的文生視訊大模型,也很難爭取出口商機,因西方國家必然對該產品的資安漏洞或意識型態有所忌憚。
戴志言告訴美國之音:「如果說以後TikTok給你一個這樣的工具,說你可以生成一些有趣的影片,結果這影片出來之後,全都是在歌功頌德、只有看到中國的好,沒有看到中國有 問題的地方,那這個問題就很大了。”
「大煉晶片」前車之鑑 中國科技發展多急功近利
在美國華盛頓的「資訊與戰略研究所」經濟學家李恆青警告,中國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展,在官方牽頭,科技大廠大舉投入下,恐繼晶片製造之外,再次重演一窩蜂「大躍進」的 亂象。
他說,隨著中國經濟前景漸趨嚴峻,可投資的新業態非常有限,例如,新能源車就是在政府大力的支持和補貼下,導致數十家廠商「窩裡鬥」的惡性競爭,一如前 幾年的“大煉晶片”,同樣造成許多廠商賠錢倒閉,還浪費國家資源。
李恆青說,中國產官學界不該老是看到外國的研發成果,才次次高喊要“彎道超車”,應思考這些創新為何中國做不到。 歸根究柢,他說,中國式的科技研發太急功近利,缺乏長期投入基礎科學的研究,另一個更深層的問題則出在教育。
李恆青告訴美國之音:「中國現在這個孩子們(教育)問題也是非常多的,(包括)教育培訓的那些機構都給它幹掉,英語恨不得不要學了,中考都不考(英文),實際上 是夜郎自大,說以後全世界都要學中文,自己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