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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在歐洲市場恐再受挫中葡關係回不去了？
據葡萄牙官方一份文件，里斯本計劃禁止該國電信商從“高風險”國家的企業採購5G產品，等同禁用華為等中國通訊網路設備。專家分析，里斯本的最新宣布與中資科技產品對全球威脅息息相關，雖然這項政策預料對華為的衝擊不大，但葡國未來可能出台其他政策，對境內中資做更嚴格審查。
綜合《金融時報》和《彭博社》上週五(5月26日)的報導，葡萄牙準備禁止來自“高風險”國家和司法管轄區的企業為其5G提供設備，可望成為最新一個封殺中國電信巨擘華為進入其市場的西方國家。
據葡國評估網路安全的網路空間高級委員會(Higher Council for Cyberspace Security)一份於本月25日在網路上發布的聲明，該國計畫限制在其5G網路使用來自歐盟(EU)以外的供應商之設備、或不屬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或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國家提供的設備。
葡國政府表示，來自這些司法管轄區以外的企業被認為對其國家網路安全構成“高風險”。
儘管該聲明並未指名任何會被禁止的供應商、也並未設定葡國電信公司必須從其網路中移除遭禁止的供應商提供任何設備的日期，但實際上排除了包含華為的中國設備和服務供應商。報導指出，世界各國通常使用“高風險供應商”一詞來指稱華為。
對此，觀察人士表示，儘管葡中近年關係融洽，里斯本仍試圖限制中資通訊產品，因此可以說這是“勇敢”的決定，並推測這項可望於未來實施的新政，與中國目前在俄烏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息息相關。
俄烏戰改變葡國對中看法
葡萄牙“政治學研究中心”(CICP)研究員杜華德(Paulo Afonso Brardo Duarte)(照片提供：杜華德)
葡萄牙“政治學研究中心”(CICP)研究員杜華德(Paulo Afonso Brardo Duarte)告訴美國之音： “由於烏克蘭戰爭爆發、及相比全球其他國家，中國在這場戰爭中的曖昧立場，葡萄牙需要重新審視其傳統夥伴及外交政策。因此，中國因素終究成為一項阻礙，葡萄牙並決定恢復其與美國和歐洲夥伴的良好關係。我們因為這項舉措成為(對華為5G說不的)最新一員並非巧合，考量到我們與中國如此良好的關係，我會說這是一項勇敢的轉變。”
據自由亞洲電台(RFA)5月一份調查報告，儘管中國始終宣稱對爆發一年多以來的俄烏戰爭保持中立，但相關研究與數據顯示，“中俄敘事存在一致性，中國政府及其控制的輿論環境，實際上協助宣揚俄羅斯關於戰爭的論點。”
《金融時報》指出，在華盛頓呼籲盟友以國家安全為由禁止中國電信集團後，華為的5G基礎設施已成為歐洲的主要問題。截至目前，英國、丹麥、瑞典、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均已禁止華為參與5G網路建設，德國則於今年傳出，將計畫禁止電信業者在5G網絡建設中使用華為或中興公司生產的中國設備。
台灣大學電機系教授林宗男則表示，七大工業國集團(G7)在本月於日本廣島舉辦的峰會強調，將致力以“去風險”方式減少對中國供應鏈的依賴，甚至是先前與北京關係良好的德國也調整對華政策，這些舉措都促使葡國改變與中國的關係。
台灣大學電機系教授林宗男（林宗男提供）
林宗男告訴美國之音：“世界各國從過去的兩三年，逐漸理解到中國(在)全世界供應鏈、或者是其他高科技(產業上)，它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說，目前對自由世界的威脅，除了俄羅斯之外，就是中國，那華為是作為中國軍需工業中的一個代表，它透過在5G產業，對各國逐漸滲透，在G7、世界各國形成的這樣一個共識之下，變成是你是(選擇)在自由世界這一邊，或者是在中國、俄羅斯這一邊，所以葡萄牙會做這樣的政策改變，其實是不足為怪。”
對華為及葡國的衝擊
不過，華為似乎對葡國的最新宣布感到錯愕。《金融時報》指出，華為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事先並不知情，也未因此被徵詢過意見。正在就此事與葡萄牙當局收集更多訊息，也將繼續遵守“所有適用的法律法規，為依賴我們產品和服務的葡萄牙客戶和合作夥伴提供服務。”
然而，北京電子產業分析師、海豚智庫創始人李成東指出，全國僅約1千萬人口的葡萄牙，在歐洲算是小國，甚至比深圳市總人口還少約7百多萬人，整體來說並不是華為在海外的重要市場，封殺效應也不至擴散至世界其他區域，因此即便里斯本頒布新令，並不會對華為業務產生巨大衝擊。
位於北京的海豚智庫創始人李成東。（照片提供：李成東）
李成東告訴美國之音：“比如中東某個國家不支持(華為)，影響可能是比葡萄牙拒絕華為5G網絡會更大一點，有更強的示範性。(葡萄牙禁令)它更多是歐洲範圍的，但歐洲範圍的這個事情過去兩三年一直反反覆覆，我覺得不會有新的一些變化、影響。”
早在2020年，葡萄牙三大電信商Altice Portugal、NOS和沃達丰(Vodafone)就已表明不會在5G核心網路中使用華為設備。其中，對外宣稱其5G人口覆蓋率在葡國達90%、也是當地最大的電信服務供應商Altice Portugal在今年4月表示，已選擇諾基亞(Nokia)為其5G核心網路的設備供應商。
不過，由於目前葡萄牙的5G網路並非獨立組網，除天線外仍主要基於4G技術，因此分析人士指出，中國電信設備商可能連原本的合約也將受到影響。
李成東認為，與全球各大電信大廠相比，華為在5G技術上仍具優勢，若葡國對華為的禁令成真，當地業者能找到其他具備先進的5G設備商數量不多，除了諾基亞外，最有可能改與瑞典電信商愛立信(Ericsson)合作。
葡國將更審慎檢視中資
雖然葡國很可能禁用中資5G設備，但實際上，葡中近年來保持良好互動。中國國家副主席韓正才於5月7日至9日對葡萄牙進行訪問，並在首都里斯本會見葡國總統德索沙(Marcelo Rebelo de Sousa)和總理科斯塔(Antonio Costa)。此外，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曾於2018年12月到訪葡萄牙兩天。
兩國的經濟往來也很密切。葡萄牙在2008年陷入經濟危機後，歐盟為其製定嚴格的撙節政策，但中國企業卻爭相前往伊比利半島投資。據中國—葡語國家經貿合作論壇(澳門)常設秘書處今年5月資料，中國已連續多年成為葡國第四大外國直接投資來源國，據葡萄牙國家銀行數據，截至2022年底，中國對葡萄牙投資額達112億歐元(約120億美元)，位處全球投資前列。
不過，葡國“政治學研究中心”研究員杜華德認為，里斯本這項可能限制中資產品的規定並未跨越中國“紅線”，也就是碰觸到台灣和南中國海議題，因此，他不認為葡中關係將會受到太大衝擊，北京也不太可能採取激進的經濟報復措施作為反製手段。
杜華德說：“中國當然不喜歡目前情況，也就是葡萄牙正與歐盟其他國家保持一致的情況。但是我想中國可以理解，因為我們是北約組織成員，北約是我們的跨大西洋合作夥伴。如果不涉及主權問題，我認為中國會明白，我們身為一個小國，根據我們加入的多邊論壇，我們還需要追求其他利益。”
然而，杜華德也說，如今布魯塞爾與北京的互動更加謹慎，將讓身為歐盟一員的里斯本也必須做出適當的調整，之後除了會對來自中國的巨額投資做出更嚴格的審查，備受中國富人青睞、但遭歐盟關切的“黃金簽證”(Golden Visa)，也恐將退場。
葡萄牙於2012年推出“黃金簽證”計畫，外籍人士僅需在當地投資35萬歐元(約37萬5千美元)、每年至少在葡國待上至少7天，即有資格申請移民，目前獲得簽證最多的是中國公民。
不過據《彭博社》5月報導，里斯本住宅房產自2015年以來已提高2倍，當地民眾不滿黃金簽證加劇房價上漲、歐盟也憂心“黃金簽證”計畫導致非法資金流入境內。葡國總理科斯塔已於今年2月表示，“黃金簽證”將停辦，目前仍待葡國國會通過修訂版立法，計畫就會立即終止。
杜華德說：“我們現在開始更加關注，原先接受的那些來自中國的簽證，也開始實施一些措施、或至少對來自中國的巨額投資更加謹慎，儘管這些投資因(俄烏)戰爭爆發和疫情已有所減少。雖然由此可見，葡萄牙更像是中國進入廣闊歐洲市場的通道，但我們將遵守歐盟的標準和關注對中國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