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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公眾視野兩年多的湖南株洲女子董瑤瓊近日打破沉默,通過自拍視頻在社交媒體上發聲,呼籲外界關注她被精神病的遭遇和當前被剝奪基本通信自由的處境。這是董瑤瓊自潑墨習近平畫像事件後首次對外公開發聲呼救,備受矚目。同時,中國當局看來正在針對董瑤瓊求援視頻展開一系列的維穩打壓行動。
潑墨女呼救 當局維穩
董瑤瓊在發出上述求援視頻後的次日,將其推特賬戶上的一些相關推文和圖像刪除,據信她受到了來自維穩當局的壓力。週四,一直關注董瑤瓊及家人的湖南維權人士歐彪峰在為董瑤瓊轉發兩條推文及視頻後被株洲市國保帶走後被處以行政拘留15天。這是目前外界觀察到的中共維穩部門對董瑤瓊近日突破禁錮和封鎖發出的呼籲作出的一些反應。
11月30日,董瑤瓊在潑墨事件後首次在自己的推特賬戶上發出一段視頻,稱自己根本沒有精神病,卻因潑墨事件被送進精神病院,目前仍在遭受地方當局嚴密監控,甚至她父親在耒陽市礦難中死裡逃生這樣大的事情都得由他人轉告,讓她感覺無法繼續忍受。她含著眼淚呼籲外界關注她目前受到當局監控和壓制的狀況,並激動地表示,“我不再恐懼,我精神沒有問題。”
這段大約兩分二十秒的視頻在網上傳開後,得到許多網友轉發、圍觀和熱議。
流亡泰國的異見藝術家華湧曾對董瑤瓊及其家人給予許多關注和支持。他在轉發董瑤瓊那個求救視頻的推文中表示,“董瑤瓊@feefeefly發出這條宣布我沒病要自由的求助視頻已經兩天整,如今她的推特信息被刪除,是否是被強迫所謂不得而知,是否已經失去自由?請更多的朋友們關注!”
華湧在另一條推文中寫道:“希望國際社會、人權組織和真正關心她的朋友們積極呼籲,還給董瑤瓊真正的自由,不要強迫干預她的生活,言論自由無罪!”
有網友跟帖表示,“容不下一個弱女子的國度與‘國王’,在地球上能容得下誰?還有人想與之論理談道嗎?醒醒吧。”
董建彪:不知女兒現狀
董瑤瓊自稱與家人長期失去聯繫,美國之音日前就此向她父親董建彪求證。仍在發生透水事故的湖南省耒陽市源江山煤礦的董建彪告訴記者,不了解董瑤瓊當前的具體情況,當天他和女兒加了微信,董瑤瓊沒有(精神病),沒什麼事,隔天會回老家看看。
董建彪與記者通話時,與他一起挖煤的10多名礦工在發生礦難近100小時後仍然生死不明。董建彪是僥倖逃生的兩名礦工之一。
董瑤瓊曾與維權人士聯繫
潑墨事件後一直與董建彪保持聯繫的湖南維權人士歐彪峰日前轉發了兩幅圖片,其中一幅是董瑤瓊的幼小兒子抱著一本聖經。歐彪峰在圖片的文字說明中談到“應董瑤瓊要求,幫她發該推文。她說永遠愛上帝!感謝上帝保護她承受很多苦難的爸爸。”
隨後,董瑤瓊在她的推特賬戶推出了她在潑墨事件後的首條視頻,也就是上述向外界求援呼救的視頻,以及幾條表示反對習近平王岐山的推文,其中提到她的微信被屏蔽,以及她在上海曾被關押並遭受“不斷性侵羞辱”,她“在潑墨前就打舉報電話都被掐斷。”但是這些11月30日上傳的視頻和推文沒過兩天都不見了。
目前,擁有1.4萬粉絲的董瑤瓊推特賬號@feefeefly只有2018年2月14日和2016年3月12日的兩條沒有敏感內容的信息。
歐彪峰被國保帶走
歐彪峰兩天前對美國之音表示,董瑤瓊上推發送視頻後受到了當局的壓力。他說,“昨天被國保找後,她又退縮了,她說已經和父親聯繫上,感到很欣慰了。”
歐彪峰還介紹了董瑤瓊請他代為發推的經過,其中談到他告訴董瑤瓊她父親董建彪從礦難中逃生以後,董瑤瓊感到很震撼,一方面感恩她信奉的上帝,另一方面又為自己不能跟父親聯繫而表示痛苦悲憤,第二天就上推發出了那條說自己被精神病的視頻。
12月3日,住在湖南省寧鄉市的歐彪峰發推表示,被株洲市國保帶走。 “株洲方面來了四個人,說要帶我去株洲,國保領導要見我,現在已經上了他們的車,從寧鄉去株洲的路上⋯”
當晚,湖南維權人士陳思明發推表示,他和公民王志華“到株洲市蘆淞區公安分局找到國保隊長打聽歐彪峰的消息。國保守口如瓶,只說省里市裡的人正在跟歐談話。下一步會怎樣還須觀察。”這條推文指,“株洲公民已有多人受到警察警告,不要關注不要圍觀歐彪峰的事。”
王志華髮推表示:“歐彪峰並不勇敢,這個剛過四十的男人總是念叨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一再告誡我莫踩當局紅線。我知道,總賬早就算好了,只差一個觸發點,而這次的觸發點正是當局最為敏感的董瑤瓊求救事件。見證中國十年公民運動,關注甚至親歷過中國大部分公民事件。這次,輪到大家關注他了!”
美國之音撥打株洲市蘆淞區公安分局辦案員警的手機,但始終是錄音提示該手機忙,請稍後撥打。截至發稿,歐彪峰仍未回复記者的詢問留言,但他先前轉發董瑤瓊求救視頻的推特帖子已經刪除。
潑墨事件回放
2018年7月4日清晨, 28歲的董瑤瓊在上海海航大廈前直播潑墨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的巨幅宣傳畫,她手持攝像鏡頭喊出“反對中共獨裁專制暴政”,並稱她對習近平“恨之入骨”。
視頻中,董瑤瓊說,“我後面是習近平的頭像。我想要說的是,我以實名制反對習近平獨裁專制的暴政,反對中國共產黨對我實施的腦控迫害……我就潑墨他了,反對習近平獨裁專制暴政。”
董瑤瓊潑墨習近平畫像事件發生後立即引發輿論高度關注。此後董瑤瓊一度失踪,後來有消息說她被當局送進株洲市一家精神病院,她的父親和其他家人也遭到有關部門的維穩和警告。當時,董瑤瓊的精神狀態在網上引起種種猜測和議論。她在潑墨時聲稱自己受到中共的“腦控壓迫”,其含義不明,許多網友擔心這位在上海一家公司擔任房地產中介的湖南女子因政治原因被當作精神病人關起來。
與此同時,潑墨習近平像的行為藝術在中國和世界一些地方相繼發生,原來隨處可見的習近平像等宣傳看板幾乎一夜之間在中國各地拆除。
當時美國之音打電話給上海市公安局宣傳處了解情況,一名接電話工作人員表示,不掌握案情,建議記者發傳真提出採訪請求。記者向上海市公安局宣傳處發出的採訪詢問傳真函至今仍未獲得回复。
維權老兵多次被精神病仍判刑坐牢
在中國大陸,一些訪民時常向媒體披露他們被精神病的經歷,但是當局對此矢口否認。蘇州退伍軍人朱永健在十幾年維權過程中曾六次被送進精神病院。但最近一次他砸了在他家門口日夜看守騷擾並限制他行動自由的不明身份人員的車輛後,被關押22個月後判刑23個月,上海醫學機構鑑定他為偏執性人格障礙但具有完全行為能力。
朱永健對董瑤瓊的遭遇表示同情和氣憤。他說,辦理他案子的警察對他表示,共產黨就是不講理。這名堅持維權抗爭的老兵告訴美國之音,他被判刑坐牢的案子目前已經上訴到蘇州市中級法院,但是他的三個微博賬號都被封禁,跟董瑤瓊的情況相似,當局害怕他說出被精神病和遭受迫害打壓的真相。 “微博已經給我註銷掉了,”他說,“我又新開的微博。三個賬號都不能用。怕我傳播他們的醜聞,見不得人的醜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