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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在中國,有很多人悄無聲息地死去;
還有很多沒有感染病毒的人在死亡線上掙扎。
76歲的張甫娃離開醫院前吐了很多血。這位湖北天門市淨潭鄉村民罹患肺癌晚期,在天門市人民醫院住院近三週,等待接受化療。
1月底,醫院突然通知他出院,說要配合天門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揮部命令,把床位留給冠狀病毒感染者。天門市距離武漢——疫情原爆點約三小時車程。
離開醫院那天是大年初五(1月29日)的晚上,天門市封城第六天,機動車禁行,張甫娃的女婿先到鄉政府開了介紹信,借了一輛三輪車,往返40多公里把老人接回家,一路上遇到很多盤查。
站在天寒地凍的醫院外等待女婿的工夫,張甫娃和在美國的兒子通了電話。
“打電話的時候,邊咳嗽還邊叫我注意身體,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張西蒙從費城通過電話對美國之音說,“ 當時我母親在旁邊哭。”
51歲的張西蒙是張家的長子,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的兒子。13歲那年,父親出了車禍,家裡經濟狀況很差,弟弟妹妹輟了學,全家供他一人唸書。張西蒙常常覺得自己欠了他們太多。
今年1月初,張西蒙從媒體上得知武漢疫情嚴重。他打電話給天門老家的人,可是家里人反倒不知情,每個人都說沒有事啊。
“他們把這個消息封鎖得太厲害了,” 張西蒙感慨說,“這就是體制的問題。我真的覺得我的父老鄉親們好可悲,好可憐。在共產黨的體制下,我們好像是二等公民。”
張西蒙不知道還有多少病患和父親一樣,因為這場疫情被迫出院。
“我們當然也理解現在是特殊情況,但是我心裡真的很難過,難過到每天我都想嚎啕大哭,都想痛罵這個政府,”他對美國之音說。
天門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嚴想元1月31日接受《天門日報》訪問時說,市裡從當地四個主要醫院徵用了689張床位用於新冠肺炎患者救治。市中心醫院的床位“也在騰退準備中,將盡快投入使用”。
被徵用的床位的醫院還包括天門市婦幼保健醫院。張西蒙說:“我不知道那些生孩子的怎麼辦。”
的確,除了危重患者外,圍城中,同樣焦灼不安的還有孕婦這個群體。據粗略估算,僅武漢一地,受疫情影響的待產孕婦至少有一萬人。
星期日(2月2日),一篇題為《疫情中的武漢孕婦:我想活命,我的孩子也是》的文章開始在網上流傳,講述了疫情期間,被圍困在武漢的準媽媽們的艱辛。
文章寫道,在孕婦們自發設立的網上互助小組“武漢留守孕媽群“裡有200多名孕婦, “由於疫情發生,許多醫院成為定點醫院,無法進行產檢了,孕婦們的情緒恐慌”, “崩潰大哭是常事”。
一位讀者在留言寫道:“直接看哭掉,怎麼會這麼難呢。還有其他尿毒症的患者,白血病的患者,一個個的……封城是一句話,後續的配套措施不能缺失啊。”
同樣在星期天,湖北省紀委監委通報稱,對湖北黃岡紅安縣華家河鎮鎮黨委書記汪寶權、鎮長彭志鴻予以紀律、監察立案。四天前,該鎮16歲的腦癱少年鄢成因父親被隔離後未能得到村委會的適當照管,獨自在農曆新年中死去。
疫情陰影下,留守老人、危重病人、孕婦、殘障人士、少年兒童等弱勢群體的命運更加令人堪憂。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圍城中怎樣艱難地活著。
湖北封城後不久,旅居加拿大的知名中國問題時評人士文昭YouTube的節目中說:“我做一個悲觀的預計,在這幾個月內,由於種種原因造成的人道危機所死亡的人數恐怕會超過由於感染冠狀病毒死亡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