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美國夏威夷州致命大火的虛假訊息和陰謀論在中國多個社交媒體平台上散播。除了親官方的網絡評論員和博主外,一些有地方政府背景的媒體也參與了陰謀論的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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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10天來,這場燃起在夏威夷毛伊島的大火已經造成了至少111人死亡,大量房屋被燒燬。這場火災被認為是美國近一個世紀以來最嚴重的野外大火。
在中國的微博和微信上傳播的陰謀論主要稱這次大火並非自然災害,而是被美國政府或房地產開發商故意點燃,迫使當地居民售賣土地。
美國之音記者調查發現,這些陰謀論幾乎全部來自於英文社交媒體平台,包括曾經叫做“推特”的X以及中國公司字節跳動旗下的英文社媒TikTok。這些信息由一些在中國互聯網上有著不小影響力的評論員和博主搬運到了“牆內”的平台上。
新華社和《人民日報》等中國官方的喉舌機構尚未直接參與虛假信息的傳播,不過一些地方政府的官方媒體賬號卻成為了毛伊島大火陰謀論最有力的推廣者。
自從大火燃起以來,江蘇省南通市官媒《海門日報》控制的微信賬號“海門融媒”發佈了多個來自英文社媒上的短視頻,其中不少包含虛假信息。
一段最受歡迎的視頻收穫了超過10萬個贊和10萬次轉發。視頻裡,一名身穿帽衫的短髮女子對著鏡頭表示自己在毛伊島上,並稱這場大火其實是政府通過“氣象系統”(weather system)對當地居民發動的“能量襲擊”(energy attack),已經造成了上千人死亡。
美國之音記者發現,這段視頻來源於TikTok上一個叫做Stalgia的賬號。賬號的主人就是視頻裡的短髮女子。該女子似乎是一名心靈修行者。在另一段視頻中,她表示自己剛剛通過心靈感應和埃及法老圖坦卡門的血親進行了對話。
根據該賬號發佈的其他短視頻,該女子並不是夏威夷州的居民,她8月初抵達該州。該女子並沒有解釋她對毛伊島大火做出的指稱的根據是什麼。
大量類似的沒有根據的虛假信息在各個平台上傳播著。美國之音記者對一些在中文社媒上傳播最廣的說法和陰謀論進行了查證。
網傳:鐳射激光引發大火?
查證:網上流傳的三張照片皆非拍攝於毛伊島。根據《紐約郵報》和美聯社的報導以及美國之音的確認,一張照片來自於2018年俄亥俄州一家精煉廠的控制性燃燒,所謂的激光只是火光在鏡頭下看起來的樣子。第二張照片則來自2018年航天器製造公司SpeceX的一次發射活動,照片的上激光狀光線是延時攝影下的升空火箭。另一張“激光”照片來自於今年5月份智利的一次變壓器爆炸事故。
網傳:房子被燒燬,樹木卻依然屹立
查證:這並非異常現象。三位高校教授在接受美聯社的採訪時表示,房屋構架和車輛常常是野火燒燬的首要目標,一些植被往往能夠僥倖生存下來。俄勒岡州立大學的克里斯托弗·鄧恩(Christopher Dunn)表示,小木塊比較容易燃燒,但大樹的樹皮和內部蘊藏的水分能夠為其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護。美聯社還提供了一張2008年加利福尼亞州的一次野火後的照片。照片中可以看到被燒成灰燼的房屋和周圍依然站立的樹木。
網傳:大火只燒燬了普通人的房屋,卻奇怪地繞開了比爾·蓋茨、奧巴馬、貝佐斯等富豪與名人的別墅?
查證:沒有根據。比爾·蓋茨1994年在夏威夷舉辦了婚禮,但他目前並沒有在該州擁有房屋。奧巴馬夫婦在夏威夷的別墅坐落於瓦胡島(Oahu),而非毛伊島。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佐斯的確在毛伊島有房產,但所處的地區拉彼魯茲海灣(La Perouse Bay)離被大火燒燬的拉海納鎮(Lahaina)有著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著名主持人奧普拉也在毛伊島擁有別墅,但其所在地區庫拉(Kula)同樣離大火發生地有著一小時的車程。演員威爾·史密斯曾經在夏威夷的考艾島(Kauai)擁有房產,但已經於2017年將其賣出。演員朱莉亞·羅伯茨也曾在考艾島擁有房屋,但2016年就已經將其出手。
網傳:政府故意放火,強迫居民賣房賣地?
查證:沒有根據。事實上,夏威夷州州長喬希·格林(Josh Green)不止一次呼籲受大火影響的居民不要將手中被摧毀的房產賣給打電話來諮詢的開發商。他在週三(8月16日)的一場新聞發佈會上說:“人們現在正經歷創傷。請不要用買下他們的土地的提議接近他們。不要接近他們的家人並稱他們賣掉房子才能讓情況好轉。因為我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格林表示已經在著手出台一份暫停拉海納鎮房地產銷售的命令。
網傳:視頻顯示當地警察禁止救援人員進入受災地區?
查證:根據當地媒體Maui Now報導,由於過多非必要人員和非毛伊島居民的湧入,警察關閉了一個出入證分發系統。警方稱將繼續允許必要工作人員和當地居民的進出。
網傳:美國軍隊坐視不管,不參與救援?
查證:軍隊從一開始就參與了救援。根據美國廣播公司ABC的報導,州長格林8月8日晚派出國民警衛隊參加救援。同一晚出動的還有當地的海岸警衛隊。接著,陸軍、海軍、空軍的部分軍人也加入救援。截至10日,有268名軍人加入了救援行動。
網傳:一本關於此次大火的書已經上架銷售,顯示火災早有預謀?
查證:火災開始僅兩天後,一本叫做《火與怒:2023年毛伊島大火的故事和對氣候變化的影響》(Fire and Fury: The Story of the 2023 Maui Fire and its Implications for Climate Change)就上架亞馬遜(Amazon)。但該書的背景充滿未知。網頁顯示書的作者是邁爾斯·斯通博士(Dr. Miles Stones),但該作者在自己的介紹欄裡只寫下了“我還是不說比較好”(I'd rather not say)幾個字。在書的評價裡,不少亞馬遜用戶表示這本全長只有86頁的書讀起來像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亞馬遜已經移除了這本書的頁面。
儘管中國的中央級別官媒沒有傳播這些虛假信息,但一些機構還是藉機抨擊了美國。《環球時報》在一篇微博帖文中就流傳的陰謀論表示:“自從見識了美國拿著並不存在的證據欺騙民眾發動伊拉克戰爭,還有美國當局前些年在疫情中的表現後,我們不得不說,美國的精英們也該反思一下,為什麼他們的形象會在美國老百姓眼中墮落成這個樣子?”
一名央視主持人在一段短視頻中指責美國救火不利:“這場美國百年來‘最致命’的野火,幾分是天災,幾分是人禍,相信親歷過這場災難的民眾心中會有答案。”
官媒在夏威夷大火報導和評論上的語調完全不同於不久前發生在北京和河北的致命洪水。當時中國官媒發佈的大多數文章與報導都將重點放在了政府為救災付出的努力上,以及官民是如何齊心協力團結救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