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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在美退市開啟回流潮 中國資本市場能如願壯大嗎？
在滴滴出行宣布從美國退市後，更多的中概股可能回流中國，這似乎順應了中國渴望壯大其資本市場的願望。但專家認為，由於缺乏開放和透明性，中國的資本市場難以獲得足夠的吸引力。
在美上市僅半年，滴滴就宣布將從紐約證券交易所退市。滴滴是繼阿里巴巴之後中概股第二大IPO，曾備受華爾街的追捧，市值一度達到680億美元。
這家網約車巨頭的退市在很大程度上是迫於中國監管機構的壓力。在滴滴上市不到48小時後，中國國家網信辦就以防范國家數據安全為由，宣布對該公司進行網絡安全審查。
中國政府針對滴滴的打壓被視為向中國大型科技公司海外上市發出遏制信號，可能引發中概股退市潮的開始。隨著美中關係全方面降溫，中國政府正在試圖削弱對美國的經濟依賴，擴大國內資本市場的吸引力。
據英國《金融時報》本週援引知情人報導稱，中國正在擬定一份“黑名單”使得新的科技公司更難籌集海外資金和在海外上市。該名單將囊括涉及數據使用和可能構成國家安全問題的企業。
政治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全球技術政策專家特廖洛(Paul Triolo)表示，中國希望其資本市場能更加成熟，能像美國資本市場一樣支持新興高科技公司。
他說：“中國政府宣布將收緊海外上市規則，這反映了這一點，並將使中國公司在美國交易所上市的難度逐漸加大。政府更希望這些公司在香港或上海科創板上市。”
回國上市
滴滴在通告中表示，從美國退市後，將尋求在香港上市。這似乎是中概股退市後最可能的歸宿，阿里巴巴、騰訊、京東、百度等中國科技巨頭均已在港股上市。
隨著更多中概股回流，港交所近年來改革了股市，採取更有利於發行人的措施，例如大幅放鬆了對在港二次上市公司的估值要求，並允許這些公司被納入恆生指數，以希望能夠抓住中概股回流港股的浪潮。
港交所和上海科創板還引入了“同股不同權”的股權結構，即不同類型的股份表決權不同，這種避免創始人在融資中因股權稀釋而失去控制權的股權框架設置受到科技公司的廣泛偏好。
佛羅里達大學的金融學教授里特(Jay Ritter)向美國之音解釋說：“過去一些中國公司在美國上市，因為上海和深圳的交易所要求公司盈利，中國證監會對公司出售股票的市盈率有限制。但上海科創板的發展和深圳上市要求的放寬，至少在理論上，讓不盈利的公司更容易在中國上市，並以更高的價格出售股票。”
回中國上市也是中概股迫不得已的選擇。美國證監會已經通過決定，要求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必須披露他們是否由政府實體擁有或控制，並提供審計檢查。中國政府長期以安全為由拒絕分享有關文件，因此中概股將在2023年面臨被迫退市的局面。
資本市場競爭力
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的評論認為，中國公司的回流可能幫助中國取代美國，成為新的全球金融中心，“如果失去中國企業，華爾街將逐漸與世界最蓬勃發展的市場隔絕，那麼它最終就不再稱得上是真正的全球金融中心了”。
分析認為，由於資本市場嚴重缺乏開放性，中國很難像美國一樣為籌集資金的公司提供同等的資源和價值。
據美國國會的一個委員會統計稱，在美國股市有約200多只中概股，交易總額超過2萬億美元。退市後這些中國公司將失去一個重要的融資途徑。
在美國上市前，滴滴曾考慮過到香港上市的可能性。但紐交所對尋求上市公司的審核更為靈活，而港交所的估值偏低，條件更為嚴苛，一些不夠成熟的中國公司往往無法在香港上市。
中國社交媒體微博週三（12月8日）在香港進行二次上市，首日即破發，收盤下跌超過7%，為其他中概股回流香港投下陰影。
智庫卡托研究所金融管理研究主任舒爾普（Jennifer Schulp）表示，美國股市仍然是世界上流動性最好和資金量最大的股市，美元也是國際通用性最好的貨幣，受匯率管制的人民幣無法代替。
她說：“任何一個中國市場都可能缺乏美國市場提供的流動性和資本深度，很難吸引國際資金來源的參與。對於中國大型企業來說，在中國上市可能在後勤或政治上要容易得多，但不太可能被視為美國市場融資的良好替代品。”
美國有近30家註冊的國家證券交易所，僅紐約證券交易所的市值就超過30萬億美元，遠遠超過上交所、深交所和港交所的市值總額。
同時，機構投資者持有美國股票60%以上，而大部分中國股票由不成熟的散戶持有，前者被視為更有助於提高股票市場的質量和效率。
哈佛大學法學教授弗里德(Jesse Fried)告訴美國之音：“中國企業家仍然希望在美國上市，原因有很多，比如提高個人威望，為企業建立一個全球品牌，以及獲得外匯。”
更重要的是，中國市場幾乎完全不對外國投資者開放。儘管中國官方放鬆了資本管制，允許有限數量的外國投資者在上海和深圳的交易所進行交易，但國際投資者擁有的股票占比剛剛超過5%。
弗里德表示，如果中國政府不改變對市場的嚴格管控和乾預，國內資本市場的發展將舉步維艱。
他說：“中國可以朝著這個（發展資本市場的）目標取得進展，但如果沒有西式的自由和法治，中國可能很難實現這個目標。”
中國政府對外來資本的忌憚和變化莫測的監管鎮壓正在打擊外國投資者對中國資本市場和中國公司的興趣。
在滴滴從美國退市的例子中，中國監管機構就認為滴滴可能會把數據暴露給外部勢力。滴滴的最大股東是日本的軟銀集團。
相比中國公司對美國資本市場的依賴，中概股的回流對美國金融市場的影響幾乎微不足道。
里特說：“美國證交所將失去部分業務，但中國股票僅占美國股票的3%左右，考慮到中國公司在美國那些不屬於流通股的股票，這一比例甚至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