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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鬧市區立交橋驚現橫幅抗議事件三天後,中共二十大週日上午十時在人民大會堂如期開幕。謀求繼續連任的總書記習近平所作的政治報告稱過去十年在中共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被指主要重複過去的口號式文宣,缺乏新意。有評論認為,退休的政治老人除江澤民、朱鎔基等4人以外幾乎全部到齊,他們對於鄧小平廢除的終身制在習近平時代死灰復燃顯然無能為力,意味著中國模式的老人政治徹底終結。
大會現場情況
這次黨代會由於面臨該黨領導班子換屆和習近平的去留懸念而舉世矚目。從大會電視直播來看,坐在台下頻頻鼓掌的代表和大會堂二樓忙於拍照現場實況的記者們全部戴口罩,而主席台上就座者未戴口罩,可以看到面部表情,幾乎人人神色凝重,不見笑容,與官方刻意營造的“喜迎二十大”的節日氣氛顯然不搭調。
主持會議的李克強總理似乎有氣無力地照本宣科,與五年前十九大的同樣場合的神彩飛揚明顯不同。習近平宣讀政治報告時面露倦容,跟他五年前的氣勢相比,也有一些落差。
在台灣的政治學者、前北京學運領袖王丹對美國之音表示,習近平的身體狀況值得外界關注。
他說:“整個講話比較長,1小時50分鐘,習近平有點疲憊,不時乾咳,不斷喝水。顯然他的身體狀況,我覺得也是值得外界關注的一件事情。”
曠世謎題
2018年,被稱為橡皮圖章的全國人大為習近平的國家主席職務量身定做修改憲法,廢除了國家主席、副主席任期限制,暴露了這位黨首企圖打破黨內規矩和權力交接慣例達到長期執政的政治野心。此後,他在黨總書記第二個任期屆滿時會不會延襲前任主動或被動地按時交權的慣例到點卸任,或者破壞黨內規矩繼續連任,成為一直困惑世人的一大謎題。
因此,觀察人士希望從習近平在這次黨代會上所作的政治報告中和在主席台就座的政治老人身上找尋幫助揭開謎底的蛛絲馬跡。此前一些分析家認為,習近平達到目的繼續連任的概率超過50%,但即使他獲得連任,其權勢也將遭到削弱。
在美國的自媒體人、政治經濟評論員王劍對美國之音表示,從中共十九屆七中全會公報來看,習近平雖然可能獲得連任,但他得到的評價與六中全會公報和中共第三個歷史決議相比,並沒有拔高,因此可以預期他即使連任,其政治地位也將有所削弱。
北京一位學者週日看完這次會議開幕式直播後告訴美國之音,這是一個盲盒的大會,盲盒不到最後一刻打開,誰都不知道盲盒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他說:“這是歷次大會都沒有的情況,前幾次大會,新的領導人幾乎都可以猜出來,這次都成了謎底。”
出於安全考慮,這位學者要求匿名報道他的點評。
他說:“習大概率連任,不確定的是(盲盒裡主要謎底),其他人事安排,目前一無所知。如果汪洋或胡春華當總理,意味著這是一個妥協的大會,如果不是他們兩個,那意味著習完全獨裁。本屆大會如果沒有明顯的接班人安排,習不是任三屆,而是終身任職了。”
他還表示,從大會的形式包括報告內容來看,沒有什麼新意,全黨看起來也是很團結。但股市成了政治的晴雨表,看23號的股市吧,這是民意唯一靠譜的指標。這位學者指出,或許當局會在股市規定不讓做空,但救市不能持續。
習暗示連任 王丹:個人貪權
王丹也認為習近平的政治報告基本上是新瓶裝舊酒,換湯不換藥。
他說:“我覺得了無新意,陳詞濫調。完全是他過去這十年不斷講的這些口號。在他的報告中看不到任何新的政策,或者新的方向。他要連任到底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如果只是做他過去重複做的事情,那麼他的連任顯然就只是個人貪權而已。”
習近平在宣讀政治報告時表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總的戰略安排是分兩步走:從二〇二〇年到二〇三五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從二〇三五年到本世紀中葉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
習近平把未來五年定義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開局起步的關鍵時期。”
評論人士認為,習近平作上述表述是在暗示這個關鍵時期的領導人非他莫屬。
分析:政治報告為未來五年重新定調
中共黨媒央視(CCTV)的一位特邀嘉賓在中共二十大開幕式直播結束後點評中提到,習近平報告預示將開啟新局面。
一位在中國研究政治理論的分析人士對美國之音表示,他從習近平政治報告中看到的唯一新意是以所謂的“守正創新”,取代改革開放。
他說:“自信自強,守正創新,來取代改革開放。(報告中)改革開放出現過幾次,但都是輕描淡寫。用文化上的、經濟上的所謂守正創新來為二十大的未來五年定調,這是所謂的新意。”
這位分析人士告訴美國之音,當前處於高度政治敏感時期,有關當局警告不得妄議大政方針,尤其不得接受外媒採訪。
習近平:堅持動態清零不動搖
過去十年中,尤其是2018年北京修憲後,習近平的聲望每況愈下。其施政的幾乎各個領域都出現了重大瑕疵或人為災禍,尤其是他主張的“堅持動態清零不動搖”極端防疫政策,不斷遭到各種批評和非議。
習近平在宣讀政治報告時聲稱,“面對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我們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堅持動態清零不動搖,開展抗擊疫情人民戰爭、總體戰、阻擊戰,最大限度保護了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統籌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取得重大積極成果。”
據國際媒體和外界觀察,中國實行的封控和動態清零等過度防疫政策不僅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而且衍生了廣泛的嚴重次生災害,怨聲載道。
官方稱不知四通橋事件
中共二十大召開三天前,北京中關村四通橋上驚現大字橫幅,號召民眾“罷工罷課罷免習近平”,矛頭直指企圖繼續掌權連任的中共領導人,相關圖像在互聯網上瘋傳。這是1989年六四事件以來,北京街頭首次出現直接挑戰中共政權的橫幅標語。其中一條橫幅的第一個訴求是“不要核酸藥吃飯”。另一條橫幅號召“罷課罷工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拉橫幅的抗議者彭載舟(本名彭立發)在事發現場從容被北京警方就擒,事件引起巨大震撼和廣泛關注。
原八九學運領袖王丹和那位匿名北京學者指出,這一事件意義重大,反映全中國民意,部分民眾已經忍無可忍,對於可能連任的習近平是個凶兆。
原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蔡霞對美國之音表示,這個事件對黨內高層會造成震動,但是很難對二十大的結果產生實質性的重大影響。
她說:“因為越是在這個時候,中共黨對黨內採取的恐怖高壓會比任何時候都更嚴厲。而中共黨內的官員深知黨內的恐怖高壓能到什麼樣的血腥程度。所以我知道,這樣的話帶來的的是,一方面人們知道這個統治是越來越脆弱。但另一方面,這種恐怖高壓在黨內更加加重。這種情況下,我覺得,二十大的兩千多位代表,包括中央高層,能不能站出來像個男兒一樣,和社會大眾一樣,大家共同起來,改變這個社會局面?我不敢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期待。”
在10月14日的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回答外媒記者關於四通橋事件的提問時說:“我不了你說的有關情況”,遭到眾多網民嘲笑。
評論:新聞媒體遭嚴控 發布會是演戲
中共當局為這次黨代會設立了媒體中心,舉行了相關記者招待會。從電視直播畫面看到,中共二十大開幕式現場,人民大會堂二樓開放了記者席。但當局對新聞的控制和審查之嚴格,中外媒體記者早已見怪不怪。
原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蔡霞指出,中共體制下,國內外媒體被控制得極其嚴密,中共二十大期間更是如此。
她說:“二十大它對外面記者連參會控制得好像都比較緊。我都懷疑記者能不能真正了解到裡面討論的實際情況。甚至連代表進出會場,記者都不見得能接觸到這些代表。所以中共高層不可能告訴外界他們內部的真實情況,所以記者能了解到的情況都是高層控製過濾以後的信息發給他們。所以這次,你要從記者那了解到更多的情況,可信度怎麼樣我自己覺得很難說。”
對於中共當局安排的各種新聞發布會包括總理記者會的可信度,蔡霞表示,那不過是些表演而已。
她說:“我們知道,它預先給設計好給誰開始提問或者不給誰提問,或者哪一個人提問總理希望回答的關鍵問題在誰那,他們其實事先都知道。所以中共的政治,它其實就是一種表演。它不是我們所說的一個重大的政治生活中的重大政治事件。它就是一場戲。就是表演給大家看的。”
觀察人士:政治老人威力不再
一天前的中共二十大預備會議文件顯示,江澤民、朱鎔基、胡錦濤、溫家寶等中共退休常委全部列入這次黨代會的主席團名單,但江澤民、朱鎔基、羅幹、吳邦國沒有出席大會開幕式,引起外界猜測。有媒體注意到,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瑞環在大會開幕式上全場沒有鼓掌,他是否會在接下來的會期當中直言不諱提出異議,值得關注。
不過,一位不具名的中國問題學者對美國之音表示,從這些出席開幕式的老常委的表現來看,中共模式的老人政治已死。
他說:“目前來看,他(習近平)的連任應該得到老人的背書,就像他十年前上任得到老人的集體背書。從理論來說,他的執政確實代表黨內的共識,防止中共政權出現蘇聯式的崩潰。這種危機意識是他執政獲得老人支持的一個重要原因。”
與此同時,也有評論指,七中全會公報充分肯定過去5年荒誕離奇的政績,沒有任何反思和修正的可能,中國倒退已不可逆轉。
10月13日早晨,網絡上瘋傳的多個視頻顯示,北京中關村四通橋上驚現兩條白底紅字橫幅,一條寫著“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封鎖要自由!不要謊言要尊嚴! 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領袖要選票! 不做奴才做公民!” 另外一條寫著“罷課罷工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這個突發事件在網絡上和國際社會產生了強烈的震撼。相關訴求在中國內外一些地方得到民眾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