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個星期裡,落入烏克蘭東部城鎮恰索夫亞爾(Chasiv Yar)以及射向鎮外的炮擊至少導致三人死亡,這些炮擊有時每幾分鐘就發生一次。城市工作人員說,他們如今的主要工作是讓民眾以及任何值錢的物件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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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在鎮中心附近遇到了32歲的市行政管理長官葉夫根尼·德米特裡耶夫(Yevgeni Dmytriev)。他在自己的箱型車裡。他說:“很多人已經離開了。”當地的政府建築如今成為食品和取暖木柴等緊急救援物資的分發站。商家都關門了。它們的窗戶不是被釘了起來,就是已被打碎。
“這裡還有一些人道救援,”德米特裡耶夫解釋說。“我們希望把這裡的人道救援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恰索夫亞爾離巴赫穆特市大約10公里。巴赫穆特目前正在發生激烈戰鬥,這是烏克蘭境內持續時間最長、傷亡最慘烈的戰鬥。恰索夫亞爾的距離足夠接近,瞄準巴赫穆特的炮彈會落在這裡,但是這座城鎮本身也是攻擊目標。城內每一片樹木成排的街區似乎都被轟擊過,記者遇到的多數人都是攜帶武器並穿著防彈服的軍人。道路基本空空蕩蕩,但是載著軍人奔赴戰場的坦克和車輛時不時駛過。
在街對面,三名戴著頭盔、穿著藍色防彈服的記者穿過城市的中央公園。此刻,附近傳出烏軍向俄軍陣地發出的隆隆炮聲,但是在另一刻,一切都有可能改變。
在五分鐘車程的一處社區掩蔽所外,38歲的救援工作者、和平善良基金會(Peace and Kindness Fund,)負責人亞歷山大·克維特科維奇(Alexandr Cverkovich)負責管理運送一箱箱的食品和飲水。他也身披防彈服,而且與同事們都穿著迷彩服。
上個月初,克維特科維奇曾向巴赫穆特運送過物資。如今,恰索夫亞爾是救援組織和多數記者所能進入的最接近交戰核心區的地方了。如今,他說,在很多方面,恰索夫亞爾的情況讓人不寒而慄地想其了兩個月前的巴赫穆特。
“(恰索夫亞爾)如今受損嚴重,”他接著說。“上一次我們在這裡的時候,它還是完整的呢。”
無敵點
此間的社區掩蔽所被稱為“無敵點”,為人們提供手機充電和互聯網接入。恰索夫亞爾大約20%的人口仍留在城內,但多數市政服務都已終止了。
留在鎮內的1000多人多數是老人、病人或窮人,或者這三種身份兼有。撤離團隊的電話號碼印在小小的紙傳單上,擺在掩蔽所或者貼在牆上,但是打電話的人不多。
救援工作者說,幾個月前,巴赫穆特的情況也是類似。當時,所有想逃的人早就離開了巴赫穆特。而如今的情況不同了。唯一的出城方式是由軍隊武裝救援,而軍人們正忙於堅守城市和保住自己的生命。
“我們算是幸運,”74歲的前圖書館員斯韋特蘭娜(Svetlana)說。她上星期逃出了巴赫穆特,用了三天的時間試圖招手攔下路過的軍人。這些軍人通常是在逃離轟擊。
然而,67歲的恰索夫亞爾居民、掩蔽所志願者亞歷山大(Alexandr)說,儘管收到警告,但是他和其他許多人並沒有離開的計劃。在烏克蘭衝突的各處城鎮和村莊,人們繼續生活在炮火之下,以便照顧年邁或患病的親友、寵物或牲畜。
“(我家)被打壞了,”他若無其事地說。“窗戶被炸碎了。所以用塑料布包起來。”
很多人相信,許多平民仍然生活在烏東戰區是因為他們支持由俄羅斯統治的觀念。除了跨境家庭和文化紐帶外,俄語是此間使用最多的語言,而且不難發現對蘇聯時代有著懷舊情緒的人。
不過,在那些生活在烏克蘭守軍身邊的人中間,記者並沒有遇到有任何人公開宣稱他們支持俄羅斯侵略軍。
80歲的弗拉基米爾(Vladimir)在掩蔽所外抽著煙。他對記者說,他對談論昔日的蘇聯不感興趣。但是他指出了他所認為的戰爭徒勞觀點。他說,在他看來,不管是美國,還是英國,都無法在戰鬥中擊敗俄羅斯,所以他不相信如今烏克蘭能夠取勝。
“讓我們都友好吧,”他說。他伸出手指,用英語反覆強調“友好”一詞。
前線逼近
在他與記者交談之際,居民和志願者繼續把一箱箱的食物搬進掩蔽所,附近的大炮打響時,沒有一個人眨眼。不過,在一聲炮響過後,來襲火力呼嘯而至,這引起了幾人驚覺,一位女士宣稱:“這是正常的。”美國之音(VOA)攝像師博夏特(Yan Boechat)放下攝像機,尋找被炮彈擊中的位置。
那處位置離記者所在的地方不夠近,算不上危險,所以他繼續工作。
在掩蔽所內,燈光熄滅了。現在是下午三點了,發電機需要休息,直到第二天早晨。鎮內沒有供電、供氣或自來水。唯一的互聯網連接是軍隊帶來的。
隨著掩蔽所在這一天餘下來的時間裡都會黯淡無光,當地人開始抱著捐贈的食品往家走。有些人有自行車,但是多數人是步行。
72歲的奧爾加(Olga)準備離開掩蔽所。“整場戰爭中我一直留在家裡不走,”她說。“不過如今我在考慮撤離。也許吧。”
(巴本科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