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特赦組織5月15日於台北召開座談會,發佈有關中國在歐美等國跨境鎮壓中國留學生的最新報告。與會人士警告,中國慣用海外跟監騷擾,甚至威脅當事人在中國的家人等手段,逼迫人在海外的中國留學生噤聲,就連對沒有治權的台灣人也是中共跨境鎮壓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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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特赦組織最新發佈的報告題為《在我的校園裡,我卻感到害怕(On my campus, I am afraid) 》,這份長達60頁的報告訪談了留學歐美8個國家的32名中國學生,總結他們遭中共跨境鎮壓的親身經歷。
中國政府脅迫家人,對中國留學生跨海施壓
國際特赦組織中國事務主管薩拉·布魯克斯(Sarah Brooks)5月15日以視頻方式出席台北的座談會時指出,中國政府監控和騷擾海外留學生,旨在阻止他們在民主國家發聲。
布魯克斯說,至少10名中國留學生於受訪時指出,當他們在海外參加抗議活動或公開發表言論之後,中國境內的父母和家人就接到中國執法單位的電話、甚至直接找上門騷擾。
布魯克斯於座談會中說:“他們的家人,特別是父母,受到的威脅包括:無法出國旅行、護照恐被吊銷、失業和失去退休金。(中共)當局以這些威脅來逼父母致電其子女,要求他們保持沈默。”
她引述受訪中國留學生的話說,學生當事人最感到恐懼的是監控和騷擾,因為儘管身在海外,卻在自由參與集會之後,遭到跟監、拍照等。
布魯克斯說,許多中國留學生坦言,這些騷擾的效果讓他們無論在平日的交談、社交媒體的留言,甚至課堂學術討論,都不自主地先自我審查,因為擔心,隨時有人會向國內舉報自己的言行。
她還說,監控對中國留學生帶來難以置信的壓力和擔憂,甚至自覺陷家人於危險而心生愧咎,有人還因不堪心理壓力,必須住院求診。
台灣官員、民意代表出國也遭中方監控騷擾
台灣民進黨籍立法委員洪申翰也在座談會中分享自己的經驗,他說,中國的“跨境鎮壓”和監控,不只針對中國、香港籍留學生及海外異議人士,他自己也曾在國外出席國際氣候會議時,遭到中方的騷擾。
洪申翰說:“他(跟監者)會讓你知道我在你旁邊、我正在看著你,甚至派一、兩個人來會議現場大鬧一下,也是讓台灣正在交往的國際友人知道,你們沒有能夠逃離我(中國)的眼線。”
洪申翰表示,除了像他一樣的民代外,台灣官員出國,也遭中方鎖定,例如捷克媒體先前透露,台灣候任副總統蕭美琴今年3月到訪期間,就曾遭中國軍事外交人員跟車尾隨。
他說,中國近年掀起俗稱潤的“出走潮”,中國政府尤其嚴防這些人出國後,在自由世界發聲,因此,更加劇海外鎮壓。
洪申翰表示,外界須認清,這些海外跟監者絕非某些“小粉紅”的個別行為,而是中國政府系統性的操控手段,因此,他呼籲,民主國家的政府和非政府組織應互相通報信息,共擬應對之策。
香港民運人士在台活動也遭監控
流亡台北的香港邊城青年秘書長馮紹天也於座談會中指出,近幾年已有證據顯示,香港政府提供資金,透過徵信社等方式,間接監控在台灣的離散港人。
馮紹天說,2019年他們剛來台灣時辦過一些活動,當時出席的港生都互不認識,但事後卻被親中港媒一一點名,證實港府有其他秘密管道可以掌握情報,讓他們從此更謹慎,多使用化名並戴上口罩。
儘管如此,馮紹天說,今年3月他們舉辦“反23條”站街活動時,還是有人現身舉牌抗議,甚至全程監控他們的活動。他說,隨著港版國安法和基本法23條立法落地,越來越嚴苛的法規已對在台港人產生寒蟬效應。
馮紹天說:“特別在23條(立法)裡面有一些(法條),就是如果你知道了(犯罪行為),不去跟國安單位舉報的話,也有機會觸犯相關條文,(這)會讓過去還願意行動的學生,甚至是支持運動的人,也不敢再這麼活躍,甚至可能會退出。”
海外監控遊走法律灰色地帶 民主國家處置棘手
不過,與會人士說,中共類似的海外跟蹤、拍攝活動,因遊走在法律灰色地帶,多數情況下並不構成違法,因此,在公開活動,就算遇到不明人士全場緊盯,甚至拍攝身分敏感的參與者,當事人也無可奈何,更無權阻止,這是令他們最擔憂處。
對此,國際人權組織自由之家“異言網”派駐台北的計劃經理史凱文(Kevin Slaten)在座談會外、接受美國之音訪問時則表示,歐美國家涉及以政府力量阻卻中國跨境鎮壓的討論時,常因觸及種族歧視等敏感問題,平添了處置這類情況的複雜性。
史凱文說:“在美國有這個(種族歧視)的問題,還有在其他亞洲人比較少的地方,(反制跨境鎮壓)就可能變成民族主義的種子,就是會跟那些問題混在一起。”
史凱文強調,民主國家有責保護其境內的中國籍留學生,免受中國政府的跨境威脅,但也必須拿捏分寸,以免反傷及其追求自由的價值觀,因此各國在維護國家安全與個人利益間,必須取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