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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取過去一周的市場震盪反映出投資者對經濟陷入衰退的憂慮。而最新的消費和就業數據雖然展現出依然強健的美國經濟,但市場分析擔心,消費者的信心並非不可撼動,關稅對美國經濟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對北京而言,關稅和外部需求拖累下的出口自然無助於已經放緩的增長,香港的局勢和國內政治因素令貿易協議前景更為複雜。
強勁的消費數據和低失業率完全脫離了關稅影響的預期,帶動市場收復了部分失地。許多分析認為,美國消費者的韌性是經濟表現強勁的重要推動力量。
特朗普總統星期天發推文,對美國增長前景充滿信心。他在推文中說,美國在“完成貿易協定後,可望大幅增長。進口價格下降,中國吞下關稅。大筆關稅收入湧進,用來幫助受打擊的農民。”
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和總統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Larry Kudlow)星期天也分別在電視節目上為總統的貿易政策辯護,並以經濟利好消息安撫衰退憂慮。
納瓦羅在美國廣播公司(ABC)的“本週”(This Week)節目中說:“在來到白宮之前,我在20年時間裡預測商業周期和股市走勢。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到2020年及以後,我們將會有強勁的經濟和牛市。”
但許多經濟學家並沒有那麼樂觀,他們仍然對美債收益率曲線倒掛感到擔心,因為自1950年代後,每次衰退前都會出現這樣的反常現象。
納瓦羅則說:“它是平緩的,不過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上週,收益率曲線倒掛引發的衰退憂慮導致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在4天內下跌了300點,星期二一天該股指跌了800點,是今年最大大的單日跌幅。特朗普宣布部分中國產品關稅推延到12月15日的消息也未能消除投資者的擔憂。
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在“星期日福克斯新聞”節目中提到出乎意料的高額零售數據。他說:“消費者,首先,他們在工作;就業數字很了不起。其二,他們從事的是更高薪的工作;第三,他們在花錢;第四,有趣的是,他們甚至在花錢的同時也在存錢。那大概算是最好不過了。”
7月美國失業率仍然保持在6月份的3.7%,同時,平均時薪在過去一年裡上漲了3.2個百分點,比6月份略有升高,但從今年初達到3.4%後就放緩下來。
庫德洛被全國廣播公司(NBC)的“與媒體見面”(Meet the Press)節目主持人查克·托德(Chuck Todd)問到他曾在2007年12月的一次預測失手。當時他說不會有衰退,但幾個月後就出現了大衰退。
庫德洛回應道:“我對2007年底的預測認錯。”
納瓦羅在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國情咨文”節目中說:“本屆總統有農民的支持。”他說,美國從關稅中獲取的大量資金直接發放到農民手中。”
特郎普政府預計從8月底開始向受美中貿易戰傷害的農民發放145億美元的救助金。這將是政府發放的第二輪救濟款。中國對美國一系列農產品,包括大豆、玉米和小麥等,實施的報復性關稅對農民造成很大的打擊。他們去年從政府領取了大約100億美元的救助款。
農業界並不把救助款視為好的貿易救濟方式,因為它只能用來刺激生產,但無助於銷售。
納瓦羅則在CNN節目中堅稱,農民們支持總統。他還堅持說關稅在美國“不會傷害任何人。”他說:“它們傷害的是中國。”
華盛頓智庫加圖研究所的貿易政策研究主任丹尼爾·艾肯森(Daniel Ikenson)對美國之音說,近期美國經濟表現相當好的原因是,政府對經濟實施的大量財政刺激和利率因素。他也談及政府對貿易戰中受傷害的農民提供的保護也利於經濟。
儘管商務部發布的7月零售數字多少安撫了市場憂慮。但16日密歇根大學發布的8月消費者信心指數滑落超出預期,8月該指數從98.4跌到92.1,為7個月低位。經濟分析機構凱投宏觀的首席美國經濟學家保羅·阿什沃斯(Paul Ashworth)在當天發出的分析報告中寫道,這是“美國消費者可能根本無法拯救世界經濟的最初訊號。”經濟學家對8月消費者信心指數的預期共識為97.2.
阿什沃斯寫道:“標題指數的下滑是受到預期指數和現狀指數同時惡化的推動所致。
消費信心指數下滑幅度大或許還有些令人意外。但是彭博消費者舒適指數過去兩周也驟然下滑。阿什沃斯認為,兩個指數下滑都應該和特朗普宣布對價值3000億美元中國輸美產品徵收10%關稅的決定有關。
阿什沃斯在另一份分析報告中寫道,美國7月控制組零售銷售環比增長1%,將三個月對比前三個月以年率計算的零售增長推高到離譜的9.7%。但他預計第三季度的增幅按年率計為3%,GDP增幅為1.5%。
阿什沃斯認為,7月零售銷售激增主要是因為亞馬遜的黃金日銷售帶動其他零售商競相推出促銷手段所致。
加圖研究所的貿易政策專家艾肯森說,現在,美國從中國進口的商品中有45%已經被徵收25%的關稅,那2500億美元的產品主要是美國的商業機構購進的。他說,現在,消費者將很容易和特朗普的關稅發生交互關係,因為3000億有待加徵10%關稅的商品包括大多數消費者商品,假日季節訂貨等。
特朗普宣布對部分消費者商品的關稅將推後到12月15日開始徵收,是為了避免對進入假日季的消費者造成影響。他這樣做實際上是承認了關稅對於消費者的影響。艾肯森說:“特朗普總統實際上是被動承認關稅是由消費者支付的。或許他認為消費者只是支付最終產品的關稅,事實上他們支付的是加在整個供應鏈上的關稅。因此,它可能造成的影響在於,如果美國的經濟一旦開始顯著放緩,並滑向衰退,所有的財政刺激,大量政府支出,生產稅,那些財政刺激措施的效用正在消散,所以就用偽裝把關稅掩蓋起來,聲稱關稅已經移除了。”
艾肯森說,那時候消費者可能就會開始抱怨,而特朗普則會被迫要達成一個協議。他們還需要推銷那個協議取得了某種程度的成功。他說,雙方有可能達成某種協議,但他不管怎麼做,都會付出政治上的代價。
包括艾肯森在內的眾多經濟學家都認為美中間的貿易爭執將會長時間持續下去。但對於外間有關北京把希望寄託在明年選後可能的新一屆政府上的傳言,艾肯森認為那並非好選項。
他說:“但是,要讓中國負起責任,我認為那在美國是兩黨都支持的政策。即便民主黨勝選,我認為它仍將面臨全面的壓力。”
但對於那些中國政府不情願讓步的問題,比如強迫性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侵權,以及對國有企業進行補貼等,那些都是每個決策者的著重點。艾肯森說,特朗普政府給人印像是雙邊貿易逆差才是需要解決的問題。他說:“我認為如果只需要解決特朗普提出的要求,他們很可能會願意讓步:他們購買更多的美國產品,換取撤銷關稅。”
等待民主黨政府並非良策,盡快解決更符合其利益,因為一旦美國和歐洲的公司撤出中國轉往他處,它們是不會再回來的。
同時,這還受到其他外交政策的影響,尤其是當前的香港局勢。加圖研究所的貿易政策專家艾肯森說:“我認為習主席看到把抗議者和受美國影響的恐怖主義聯繫起來是他可以利用的。我覺得習主席可能覺得他那樣做可以,而不能簽下一個令他和其他許多中國人感覺羞辱的協議。”
美中間的貿易協議並不只是個經濟問題,還要考慮到政治、歷史甚至面子等因素。艾肯森說,這也就是為什麼很難預測雙方能否達成協議,而眼下也只能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