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名流散海外香港人深思,不應每年將612週年紀念日流於公式化,只作哭啼渡日;相反, 要促使這日成為推動力,除了鞏固香港族群建立工作外,更要避免脫離仍然留守在香港的市民,使他們對光復前景失去希望。
Your browser doesn’t support HTML5
三年前,反送中運動在香港進入高潮。除了200萬人大遊行之外,香港的抗爭出現在街頭、議會、媒體、網上等多個平台,無數香港人以不同角色參與反送中,塑造全民抗爭的場面。三年過去,街頭抗爭不再、港人分崩離析。在不同地方的香港人如何理解自己三年內的轉變?各人在各自崗位如何繼續前行?離散各國的港人又如何理解未來與前路 ?
趁著612事件3週年之際,總部設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的香港民主委員會(HKDC)舉行分享會,邀請了分別流亡澳大利亞、英國、美國與台灣等地的香港前立法會議員許智峯 丶前區議會議員劉珈汶丶HKDC策略總監郭鳳儀以及香港加山傳播創辦人胡戩,探討海外香港人在612 三週年秉持的應有態度。
多位講者不約而同地表達了悲憤的情緒外,但也同時警惕著不要被三年來的無力感與失落籠罩,要努力向前看,正面地看待612事件為特別是已經流散在海外的香港人所帶來一系列的衝擊與轉變。
許智峯首先說到,612固然令他十分感觸,覺得自己還身處香港,雖然已經離開香港快要一年半,但那種傷感與唏噓,就好像在昨天發生一樣。不過,過去三年,居住在澳大利亞的香港人已經有所轉變,由依賴外人發聲,轉變為自己積極參與。
許智峯說:“我見到香港人。 第三週年啦。除了悲憤悲痛之外,他們多了一種向前望(態度)。當然,我想大家不管去到那裡,都會有這個問題,我們還有甚麼可以做?境外境內香港人還有甚麼可以做?多了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可唔可以成立流亡政府、流亡議會?用一些大些、多些壓力或大些公信力的團體去做游說,多了很多這些問題。”
同樣見證著有大量香港人移居到英國的前香港區議員劉珈汶指出,當年612事件所引發出來的一系列政治發展,如英國給予港人移居英國的BNO 簽證政策,其實如同澳大利亞的港人一樣,在凝聚後需要考慮如何建立一個更龐大的香港人公民社會。
劉珈汶說:“(612事件)除了是與民主運動有關一個延續外,其實更加重要,我會覺得是保存屬於香港嘅文化,因為3年已經過去,我們可以見到在香港除了運動,即是對民主運動影響外,其實有好多不同影響政治的影響,包括社會影響、經濟影響也好,其實香港與3年前相比已經非常不同,我們很多香港人的文化,甚至乎一步步,其實香港本土都已經被抹殺。”
流亡台灣一年多的前香港加山傳播創辦人胡戩也認同,身在海外的香港人眼見香港的自由民主已經所剩無幾,面目全非,在紀念612事件時,最重要是懂得反思,不要為紀念而紀念,流於形式化。
胡戩說:“我們不斷去記住這些(事件)時候,我們在這3年究竟都做過什麼呢 ?我們所謂一直要話去keep (保持) 住香港,或者去為香港做更多事,我們是時候,我覺得去到三週年好像更加值得去反思,就是我們究竟在這三年,說了這麼多,我們究竟做了幾多?我們又achieve (成功達到)了多少呢?”
目前身處美國的HKDC策略總監郭鳳儀也非常贊同紀念612事件週年,並不是每一年將同一樣的事情對國際社會說一遍,便自我安慰地當作交待。她理解到國際社會並沒有責任把香港2019年的612事件經常掛在口邊,因此在海外的香港人更有需要去思考如何將這個議題包裝,連結國際局勢,說好香港故事。
郭鳳儀說:“我們要向前行的話,是要多想關於香港的 talking point (輿論焦點)的,或是怎麼樣去講香港故事?因為你再沒有理由在10年後,你還是在訴說2019年的運動,或還在說甚麼人權、自由這一類型的說法。大家都會覺得,其實你要擴闊關於香港的故事,無論是經濟與網絡等,這些可以更加結連整個國際脈搏重點。”
郭鳳儀解釋,所以她任職的HKDC也希望在美國與更多不同的智庫組織合作,多做研究,在另一層面訴說香港故事,使美國大眾更加理解明白,為何美國人需要幫助香港人。
在反思612事件週年紀念日的同時,郭鳳儀續說,它的意義在於每一年作出對比, 2020年時還有很多香港人繼續發聲,以至2021年很多香港人已經慢慢離開香港;但到了2022年,612事件三週年這一天已經成為散居全世界香港人的一個大日子,在世界各地舉辦不同活動,見證海外香港人社群慢慢壯大,並且已經成型。她說,很多不同的港人組織已有更加明確定位,他們縱使過往存在分歧。 都會在612這一天聚首一堂,舉辦活動,務求國際社會不要將事件遺忘。
郭鳳儀說:“我覺得這一個日子,其重要意義在於可以這樣集結大家,以及可以使大家集體一起去看看與審視,究竟我們海外(香港人)族群以及本地的香港人,大家過去一年來做了什麼,有什麼成長?以及對比起去年的同一天,其實我們也有一些progress(進展),我們也是有進步的。”91
前香港加山傳播創辦人胡戩也補充,每年在週年紀念日去訴說回顧2019年612事件當中的警察暴力固然重要,但更加重要的,就是我們在平常的日子里,如何更有方法、更有力地將現時每天在香港不斷發生同樣的荒謬事情,讓國際社會了解、消化以及作出相應跟進行動,這種說好香港故事的能力,比每年一次的紀念來得更重要、更有意義。
胡戩說:“但係這個(保持國際社會關注香港的)momentum(動力)其實是如何開始的呢?其實,我們回想(20)19年時,我們提供的momentum (動力)就是一些警暴場面,或是一些很離譜的事情,這些很離譜的事件,或者很爭議性的畫面,或事件,是否今天不再發生?怎麼不會,其實每天都不斷正在香港發生,但問題就是來自香港目前的新聞。這方面的自由大家有有目共睹,如蘋果(日報)不在、立場新聞也不在。其實很多資訊也很難傳出去,變相就是就算發生一些有多離譜、多爭議性的事情也好,我們也很難將事件傳出去國際社會。”
不僅是將香港的荒謬傳出比以往更加困難,面對複雜的國際社會,多位講者更指出,香港議題要突圍得到關注,保持熱度,更需要海外香港人的智慧。前香港區議員劉珈汶指出,世界上這麼多國家也有不同議題渴望得到國際關注,如何將香港2019年的社會運動關注度延續下去,並不是僅靠每年重播警暴畫面,便可以輕易成功。
她解釋,即使目前在英國,俄烏戰爭的社會關注度也越來越少,所以目前在英國的香港人所面對的挑戰,就是如何能夠持續地保持英國政治政府以及政界關注香港人社群。
劉珈汶說:“因為如果可能在3年、5年後,其實確實會有很多香港人來到,我們這一個香港民族在英國這一個這麼dynamic (活躍)的社會內,數字是相對地少,所以我會覺得我們如何在目前還是一個叫做一個初始的(階段),建立香港人民主社會的一個時間去打好這個基石,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
許智峯也分享說,他也親自與一些已經到達澳大利亞的當年香港抗爭者交流過,在街頭前線對抗警暴已經成為過去,這些年青抗爭者現時更著眼的,是如何深耕細作,建立起港人族群社區。
他回顧說,正是經歷過2019年那種傷痛,這麼多年青人被打被捕,他們當年自612之後撐住香港,頂著捱了很多警暴,他們現時或已經坐牢服刑,失去了很多自由,所以他個人很難放下,也是推動他一直前進做國際遊說工作的動力。
許智峯說 : “只是想起這一點,已經覺得沒有辦法停下來,就算不是為自己,也是為他們做(遊說工作)。因為他們為了我們(當年)做了很多。第二就是看見,海外公民社會開始建立,當你去做遊說的時候,你都覺得自己說話大聲了,因為香港人那一面展現出來,我們的價值,使我感覺多些希望。當海外社群,香港人社群壯大起來,我有信心(留在香港的)香港人看到的,即使香港人什麼也做不到,不能說話,我們(在海外)鼓勵他們,是可以使他們動容的。”
許智峯總結,給予留在香港的香港人希望是重要的,即使在海外的香港人有強勁鬥志,但若全部留在香港的港人沉寂、失望與灰心,整個光復香港的運動就會失去意義。